《风之画员》第101节：私画署(11)

第101节：私画署(11)
      每隔十天便要进行画事,这也意味着金朝年需要款待的大商人越来越多，事业越做越大。润福成为京城高官中间的新话题。有权有势的人们聚集起来，无不提及金朝年家的年轻画人。
      遭到图画署驱逐的画员采用了前所未有的新格式。从前，偏重形式的山水图和四君子图被收藏家们视若珍宝，然而面对润福革命性的新画风，他们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华丽而稳定的色彩，端雅而明晰的线条和形态，布满画面的喜怒哀乐……从来没有人画过这样的画，也从来没有人看过这样的画。
       现在，朝鲜画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申润福以前，一个是申润福之后。在申润福之前，画人物的喜怒哀乐被看做伤风败俗之举，只能通过节制的水墨和象征性的风景来描绘，迷雾笼罩的山和清晨时分远处的渔船代表人生的无常，顽固的石头代表强韧的意志，石缝里的苔藓代表压抑已久的欲望，险峻的山势代表人生的喜怒哀乐。
       彻底排除色彩，笔锋尽量节制，这是文人画的法度。竹子和兰草在四君子中最受宠爱，也是这个缘故。兰花象征正直君子的气节和品德，竹子象征君子坚定不移的意志。所有的士大夫家中无不挂有几幅四君子图，并用山水屏风衬托君子的威严。
       润福的画却描绘最真实的人，快乐，羞涩，愤怒，兴奋和争执的人。这是臣大的革命，也是对传统画风的挑战。这样的前卫性遭到了图画署的顽固拒绝。直到被逐出图画署之后，润福画风的价值才逐渐得到认可。他的新画风和真实性描写遭到了贵族士大夫们的排斥，却赢得了市井新兴富人们的拥护。原来不把新兴富人放在眼里的贵族们也不能再小觑他们的喜好了。因为他们喜欢的画作成了新风潮，他们拥护的画人主导了新画风。
       申润福和金朝年是新兴富人和艺人相结合，掀起新风潮的最佳范例。面对这样的局面，金朝年暗自兴奋。他很满足于自己的成功赌博，也满足于自己发现杰出画人的眼光。
        润福被赶出图画署的时候，连个画员都算不上。但是，金朝年却给他父亲丰厚的金钱，买下了润福。他相信凭着润福的才华，再加上自己的财力和威势，必定会掀起新的绘画风潮。他的预测提前变成了现实。
       他们形成了绝妙的组合，互相满足对方的需要。金朝年的积极支持重新唤起了润福的绘画激情。不拘泥于任何模式和技法，用革命性的新颖笔法和色彩创作的现实主义画作，通过金朝年的权势变成了贵重的商品。甚至应该被撕毁的俗画，摇身变成了贵族士大夫们争相购买的佳作。金朝年也通过润福的画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如今的润福已经成为支撑金朝年事业的臣大杠杆。赴宴不再是单纯的吃喝玩乐，通过宴会成为新画风的鲜活主人公，这样的事实唤起了权势人物的强烈的好奇心。获邀赴宴的人都可以得到画作做礼物，而这幅画就是权势的证明。如果出现在润福的画中，也就意味着自己是凭借权势或声誉被选中的人物了。
现在反倒是权势者撑不住了,他们甚至暗中恳求参加金朝年的宴会,或者主动要求购买润福的画。金朝年态度很慎重。因为他很清楚，越是这样，他和润福的身价就会越高。
        金朝年和润福的画事越来越大胆了。更新颖的背景，更新颖的光线，更新颖的人物跃然纸上。新的场所，新的人物，新的风情……对于润福来说，这都是新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