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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私画署（14）
三天后，画终于完成了。金朝年焦急地等待着画事结束。
如今润福不用根据命令作画了，这位天才虽然没有违背主人的意志，但是他在自己的画中融入了内心深处沸腾的感情和渴望
金朝年知道，润福心中沸腾的感情和贞香的感情又有什么两样。虽然谁也没有说什么，谁也没有表现出了，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年轻人炽热的渴望。
他得到了世间男子无不贪恋的最高琴妓和参与过御真画事的天才画家，然而这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润福寄人篱下却总是昂首挺胸，反而是主人的金朝年终日惶惶，坐立不安。
每次想起润福，金朝年就觉得急躁，满腹狐疑。他很爱惜润福的才华，然而想到贞香的心里藏着这小子，强烈的嫉妒和憎恶就从心底油然而生。不过，当面对着润福天赐的才华和傲慢的气质，愤怒又会冰消雪融。
在热情与冷漠、爱情与嫉妒、爱与背叛之间，金朝年感到无比痛苦。他看似无所不有，却没有什么事是他真正拥有。他就是这样的愚蠢老者。
金朝年突然安排游船画事，无非是试探润福的心思。润福用了是十天时间准备游山画事，买你对截然不同的场所和突如其来的画事，必然会暴露自己的内心。金朝年之所以焦急的等待三天，等待润福的着色，等待润福彻底完成画事，就是想尽快看到润福藏在画中的真实想法。太阳尚未升起，金朝年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画室的门。
像往常一样，画室里只有润福，笼罩着寂寞的气氛。金朝年多次劝说润福，让他收几名弟子，然而润福非常固执地坚持自己完成每个步骤。一笔一画，甚至无比琐碎的事务也不肯交给别人去做。小事也不愿别人插手，这是天才固有的自尊。金朝年当然不讨厌润福的傲慢态度。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幅画。金朝年失魂落魄地奔向那幅画。灿烂阳光下，华丽的色彩显得更加清晰。金朝年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臣大的游船正在碧波荡漾的水面滑行，后面是险峻的岩石和粗粝的山谷。
“游船移动速度很快，可见艄公承篙的力量很强。虽然船快，但是船上的人们却都很平静的出奇，可见这是老练的艄公。”船头的女人演奏的笙簧乐曲仿佛在画面流淌。一个年轻的男人劝她吸烟，投来挑逗的眼神。另一个男人醉意正浓，胳膊撑着船舷，默默地注视着以手挹水的女人。
站立在船中央的少奶奶兴致勃勃地吹着笛子。艄公用力撑篙。垂着绿边的白色遮阳篷下面，一位老人呆呆的站着、独自怅望远方的江水，似乎对船上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一笛晚风听不得，白鸥飞下浪花前……晚风中听不见竹笛声，只有寻花的水鸟贴着浪花飞来飞去……”
读着画题，金朝年的额头上迸出了青筋。
“笛声和晚风，白鸥和花儿……真是绝妙的比喻。”
画家把画中的风情写成诗句，增添了画面的情趣。另外作为画题，也透漏了自己的心事。笛声指的是年轻女子的乐曲，晚风应该是束缚女人觉得风流老男人。波浪中的花应为女人，白鸥是没有出现于画面，却参加了这场宴会的人……也就是画画的画家，不是吗？画家分明把吹奏竹笛的乐妓当成了贞香。金朝年轻轻地咬了咬嘴唇。
“画和题诗都相当出色，不过我有两处疑问，站在遮阳篷下面的老人肯定是我金朝年，对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幅画虽然画的是三天前的游船宴会，不过画中情景却是我随意构思而来。因此，这幅画既是那天的情景，又不是那天的情景。”
"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年轻男人都在和妓女打情骂俏，为什么来人却把妓女丢在船头，独自发呆呢?这幅画中，男人和女人的距离不是肉体的距离，而是心灵的距离，是不是？”
长长地烟袋冒出了缕缕蓝烟。
“不是的。女人在船头为大家助兴，年老的主人安安静静地欣赏风景，仅此而已。”
“那么，白色衣带又代表什么？那天我分明是紫色衣带……你为什么要画丧事人家才用的白色衣带？难道我们家死人了吗？”
金朝年指着老贵族的衣带，厉声责问。润福的眼里隐隐掠过不安的神色。
“白色不单单代表丧事，也象征着老人的孤高性情。”
金朝年轻轻叹了口气。润福的解释让人难以反驳。但是，这个年轻的画家正在用嘴隐秘的声音向他发起挑战。通过隐藏在无限平静的画面中的愤怒和怨恨，默默地声讨金朝年。
如果有可能，金朝年真想回避这场战争……
“这幅画不好费事那两个工曹的愣头青，他们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如此优秀画卷中的主人公…… ”
金朝年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润福当然心知肚明，金朝年对两个管理的指责完全是针对他。白色还另外的意思，那就是冷漠。这位书画名人，且在读画方面无人能及的书藏家不可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