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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秘密画卷(10)
“契员共有多少人？”
“一直都是五个人。一方面是图画契不再接受新契员，另一方面，也很少有人具备加入图画契的眼光和财力。”
金明伦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欣赏眼光和美术爱好者的高雅趣味，当然还有为这些活动做后盾的财力和权势。
金明伦贪婪的眼神令弘道心乱。权贵阶层通过财力和权势猎取各种画作，这种贪欲让人觉得非常浅薄，然而正因为有了他们的贪欲，画人才有立足之地，才能积累财富。虽然他们像追赶田鼠的猎狗那样贪婪，但是对于画人来说，他们的确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值得感激。
线索支离破碎了。润福对抗着内心深处的疑惑，就像与尘缘做斗争的禅僧。
“我有两点疑问。首先，为什么大画员突然要给图画契的契员们画肖像；还有就是为什么堂堂姜寿恒竟然画不好金明伦大监的肖像。看来我们要彻底找出大画员为之画肖像的几位契员，一个也不能漏掉。”
润福严肃地咬了咬嘴唇。
应付金明伦自己已经很棘手了，现在却要继续面对四个难缠的家伙。从广通桥到避马谷，从六曹大街到北村……
没有哪个契员欢迎两位画员追问多年以前的不祥往事。不过他们早就听说了这两位画人的名声为了得到他们的佳作，这才勉强让他们进门。弘道为这家画，润福为那家画，最后总算收集起了那几张存在终疑点的画。
用了两天时间，他们走遍了所有契员的家。弘道敲打着僵硬的双腿，倒在了画室旁边的内室。
“契员们纷纷表示不满，堂堂大画员怎么会画错所有人的肖像呢？”
润福咬着指甲，陷入沉思。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们可以回头想想。如果不是大画员的失误，那会是什么呢……”
弘道欲言又止。润福接着说道：“说不定是大画员假装失误，故意在画里藏了什么玄机。换句话说……只要摘出五张肖像画的错误部分，重新拼起来……”
润福犹疑不决的语气像鞭子抽打着弘道的脑袋。
“也许这正是我们要找的画！”
弘道猛地站起，迅速在书案上铺展开这两天收集的肖像画。润福熟练地调好颜料，磨起了墨。
润福的笔尖飞速移动。弘道很了解这位年轻弟子的绘画技艺。还在生徒厅的时候，润福就能完美地临摹出倒置的仪轨，放正之后也没人发现这是在倒置状态下的临摹之作。
烛泪流淌，落上了书案。润福的笔尖不停地滑动。弘道坐在对面，眼皮不由自主地垂下来。不一会儿，弘道趴在书案上轻轻地打起了鼾。润福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继续专注地挥舞着画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晨曦照进窗户。弘道猛然惊醒，满怀歉意地揉了揉眼睛。书案上放着润福连夜完成的画。
“这就是藏在几幅肖像画中的可疑人物，金明伦的鼻子，姜佑言的嘴唇，延昌泽的眼睛，姜奎道的额头，金善道的下颌……都是大画员引起当事人不满的失误。”
弘道静静地注视着在润福笔下复活的男人。这个以失误的形式寄居于五张肖像画中的男人，平正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隐藏着聪慧的眼睛，薄而结实的嘴唇和结实的人中，以及稍显狭长的下颌……
“像不像主上殿下的龙颜？”
“不过，含在眼神中的风采和隐藏于骨相的气度都不同于主上殿下。”
“那么……”
“应该是庄献世子。”
弘道说完，像瘫倒似的跪在地上，连拜四次。
经历了十年岁月，庄献世子的面孔终于得见天日了。他藏在别人的面孔中间，度过了危如累卵的岁月，度过了活着就会招致极刑的时光，如今终于通过天才画员之手重见天日。
润福一日三次朝北叩拜，进行着性命攸关的画事。无辜的大画员死于非命，国王做梦都想重现父亲的面容，润福用心感受着他们悲伤，忍不住轻轻啜泣。描绘死于非命的父亲，这心情不仅属于国王，润福自己也是这样。
弘道安慰他说：‘大画员无法拒绝年幼世孙的恳求，用心良苦，最后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先王殿下在位的时候，僻派气势汹汹，世孙的生命也深受威胁。如果让人发现了庄献世子的肖像，不但大画员，恐怕连世孙都性命难保。于是，大画员就把庄献世子的御真隐藏于五人肖像之中，使得世孙登基之后，可以重新拼合那些分散的部分。
润福急忙卷好肖像画，塞进了纸卷桶，然后单独收起连夜画好的肖像，放入另外援纸卷桶。随后，两个人步履匆匆地走过洒满晨露的中村街巷。
弘道和润福去了大殿内侍金兴善的家。年迈的内侍满脸惊讶，迎接了两名夜半光临寒舍的画员。他派了动作麻利的家人先去王宫送信，然后才拿着火把，走在了前面带路。
到达寝宫门前的时候，里面流出了淡淡的灯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