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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秘密画卷(9)
“听说大画员去世之前为大监大人画了肖像。”
“虽然肖像不成功，毕竟还是大画员的手笔，将来肯定很值钱。”
“我可不可以看看寻幅画？”
金明伦整理好四方冠，站起身来。他的绸缎衣袂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走出房门，金明伦进了堂房后面的别室。为了进出方便，别室和堂房之间用长长的走廊连接。
推开房门，里面散发出淡淡的墨香和裱具的气息，墙上至少挂有几十幅画作。早就听说京城的美术爱好者酷受罪收集绘画，只是没想到到了如此地步。
“哈哈……这些画没少花钱，不过只要能得到你的大作，我宁愿放弃这房间里所有的画。”
金明伦似乎打定主意要炫耀自己收藏的名品，打开了下一扇房门。这里收藏的是地方私画署和市井画匠的民间作品，不过精炼的笔致和技巧足以令宫廷画员汗颜。
金明伦从中间的书架里挑出几幅，再把其中一幅放在书案上面。
“这就是你要找的那幅画，大画员的作品。不过，这是失败之作，因此保存在最里面的房间。”
圆鼓的额头，弯状的眼睛，胡须，亲切感，略带贪婪的气质，几乎概括了金明伦的全部。不过，这幅画总让人觉得有点儿不妥。
“您说这是失败之作，此话怎讲？”
“你看我的鼻子，这哪是我的鼻子？”
莫名的不当之感就是因为鼻子。因为画的是自己的肖像，金明伦准确地发现了缺点。
“大画员通过这幅肖像抬高了我的矮鼻梁，让我变成了美男子，这点我很感激。不过从画本身来看，这却是失败之作。像我们这些书画收藏家都知道，画作本身当然应该美好，更重要的还是要精确地描绘对像……尤其是肖像画，精确的描绘最为重要，哪怕和实际人物有些偏差，也会成为败笔。这幅画……”
金明伦似乎很惋惜，不时地盯着画面，连连咂舌。如果不是因为鼻子，这幅画就可以挂在最前面的房间了，现在却只能让它沉寂于最后面房间里的书架。金明伦心里很是不悦。
“您跟大画员说了吗？”
“当然说了。我亲自去过大画员的画室，问他为什么把我的鼻梁画得这么高。画员低下头来，不停地说对不起。他说自己年纪大了，注意力不集中了。”
“画钱怎么办？”
“本来就不用付钱。大画员主动为我们图画契的成员作画。”
图画契是汇集了权门，达官贵人和巨富的人上之间的图画爱好契，类似于写诗的诗契，吟咏时调的歌契，品乐作赋的文契，都是有闲贵族们的爱好组织。
他们有时邀请画员为自己作画，有时也买画来轮流保管。听说谁家有好画，他们会不远千里赶去欣赏。
金明伦的图画契里聚集了很多大家和巨富，无不拥有惊人的财富和权势。契员资格可以代代相传，金明伦年纪轻轻就成了契员。
“有一次聚会，我们请大画员给我们讲人物画。聚会结束的时候，大画员竟然主动要给我们画肖像。大画员可是参加过好几次御真画事的大画家，如果能得到他老人家画的肖像，千两万两都不在话下。”
金明伦仍然忘不了当时的激动心情，情不自禁地抬高了嗓门。
“那么，大画员也为其他契员画了肖像吗？”
“当然了。他挨个拜访契员，分别画出了肖像的草图。”
哑吧画员说大画员去世之前画了很多肖像，看来这是真话。也许大画员想通过给京城里的著名美术爱好者画肖像，引导他们更加关注美术，购买更多的画作，从而培养画人。
不知为什么，金明伦的脸色却很阴沉。弘道好奇地看着金明伦，问道：“堂堂大画员免费为各位契员画了那么多肖像，可您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这是为什么呢？”
金明伦闷闷不乐地干咳了几声，回答道：“不是有这样的话吗？便宜无好货。免费的画当然存在缺陷。”
“别人的画也不好吗？”
“所有的契员都不满意。有人说眼睛太大，有人说嘴唇太薄，不像自己，有人说下巴太瘦，看起来尖刻……大家议论纷纷，都说大画员老糊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