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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秘密画卷(5)
弘道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看金允雪，问道：“抄出来的纸也能剥离吗？虽然不是从开始就抄出来的纸，毕竟经过多次抄纸过程，还有办法进行剥离吗？”
金允雪想了想说道：“为了调节抄纸桶里纸浆的黏稠度，还需要混入某种浆液。要想提高粘度，就使用熬煮蓼根的汁液。如果粘宽过高，恐怕就不能正常抄纸了。这时候浇上煮阿胶水，就能降低蓼根液的粘度。”
“正是！如果把这张纸放在水里，浇上阿胶水，蓼根液的粘度就会降低，三四层的纸就可以剥离出来了。”
润福又把桌子上的画放进了抄纸桶。纸在水中轻轻地飘荡。作坊角落的搁板上放着水缸，金允雪从里面舀出液体，放在碗里，与水混合之后，倒入庞大的木桶，然后搅拌均匀。
润福在金允雪混合的溶剂中展开了抄纸桶里的画。三人不约而同地盯着桶里的纸。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面左角的短袍衣带渐渐剥开了。金允雪捞取出画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抄纸帘上，然后转动压榨板的手柄。
金允雪小心翼翼地掀起最上面一层。天才画员封存在里面的秘密渐渐揭开了漫漫岁月的帷幕。身穿短袍的男人首先被剥离出身体，白纸上画着锋利的长线。
“这就是井边汲水女子所说的那人的下巴”
弘道感觉脊背发冷，情不自禁地喊道。金允雪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第二张纸，露出了又粗又短的鼻尖和短短的人中，还有厚厚的嘴唇。
“是……是他！这……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
弘道恼羞成怒，舌头几乎僵硬，说话也结巴起来。
“只要看到眼睛，就知道这家伙的嘴脸了。”
润福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凶恶的男人。第三张纸终于彻底剥离了，弘道和润福发出了短促的叹息。
上面只有一道贯穿额头的伤疤，看起来像是用刀划过的痕迹。这家伙肯定是职业杀手，或者是专门为贵族处理问题的小混混。
“没有眼睛，这家伙的眼睛哪去了？”
弘道提高嗓音。金允雪冷静地解释道：“就这些了。画员分别画了短袍，下颌，嘴巴和鼻子还有额头上的伤疤，经过了三次抄纸。
润福恳切地望着金允雪，问道：“会不会还有一层？也许纸太薄了，我们不小心揭掉了两张呢？”
“不会。总共只有四张纸，没错。”
“这可怎么办啊！眼睛在哪儿？眼睛是辨别容貌的核心，难道徐征根本没画凶手的眼睛？”
弘道发起了牢骚。润福踯躅于遥远的记忆丛林，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什么事。弘道平静下来，走到润福身边，问道：“听说徐征去世之前，有几个陌生人去过他的画室，你能不能想起来？”
沉默片刻，润福开口说道：“父亲去世之前，共有四个人来过父亲的画室。第一天来的是个青年，第二天来的是小男孩，第三天来了个女人……”
弘道感觉有点头绪了，于是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这些画来自徐征根据各位目击者描述的犯人相貌。最后一天去画室的人看到了犯人的眼睛，为什么会不见了呢？你记得那个人吗？”
弘道转头看了看润福，急忙问道。
“那些日子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我也分不太清了。不过那个人我记得很清楚。
“他……是个哑巴。”
夜深了，风更凉了。教授室的地面像冰场，早已没有了湿度。
通过卖画和为权贵画肖像，大部分的图画署画员都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然而弘道却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时常出入妓房，虚度了年轻的时光。尽管他没有像样的房子迎娶女人，然而女人却对他仰慕不已，紧紧追随。
有人劝他尽早结婚的时候，弘道开玩笑说，抛下世间无数女子只娶一个，实在是愚蠢之极。朋友们责怪他无儿无女，他却笑着说，我连自己都爱不过来，哪有精力生养孩子。
这是事实。弘道连自己都爱不过来。画画，寻找对象，构思内容，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睡觉的时候也在想着画画，身在妓房想的也是画画。活着就是画画，画画就是他活着的唯一证据。
像他这样的人，居住在并不宽敞的生徒厅教授室也无所谓。只要有墨香，只要能在翻纸声中醒来，他就感到无比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