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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秘密画卷(6)
淡淡的月华透过绘有素雅莲花的窗户纸渗透进来。窗户纸外面掠过熟悉的影子。
“是润福吗？”
风声过耳，不会是看错了吧……弘道揉着年纪轻轻就已昏花的双眼，推开了房门。庭院里的石榴树枝映在窗纸上。
果然是看错了吗？然而这并不是幻觉。鲜红的石榴呈现出小巧玲珑，白晳端正的脸颊，正是他心里的那张脸。
有位弘道认识的生徒说过，画是画出眼睛所见，而事物则呈现为心中所思。因此画是绘画 者的意志，心情和人生映射的影子。弘道对这位生徒满怀爱和嫉妒，羡慕和同情，对他既憧憬又感陌生。他不停地摇摆在这两张面孔之间。
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呢？也许是从生徒厅的第一堂课，第一次见到他……
弘道想起了润福的眼神。那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似乎无限遥远，同时又像隐藏着令人渴望深陷其中的秘密。弘道想要进入黑暗的尽头。
弘道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沸腾的感情是什么。如果说是对弟子的爱惜，那么这种感情显得太过炽热。如果说是爱惜他的才华，却又有些激烈。
独自入睡的夜晚。他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注福的面孔。每当这时，他会猛然醒来，擦干额头的汗水。他感到惭愧，怪异，面红耳赤，同时颇为不快。
申汉枰的坦白使弘道更加心乱如麻。世人都以为润福是申汉枰之子，然而润福的生父却是徐征。直面现实也许是正义之举，却不一定是总是正确。真实有时很残忍，很冷酷，同时又是悲剧。也许会撕咬一个父亲的心，也许会弯曲一个孩子的生活，甚至毁灭整个家族。
尽管如此，还是要追寻真实，将这永无尽头的捉迷藏游戏进行到底吗？
真实被埋没了，但是人们依然活着。画家还在作画，女人还在挑水，国王还在理政，奸臣依然在策划阴谋，商人依然忙于赚钱。现在，即便挖出多年以前的真实，情况又有多大的改变呢？恐怕只会暴露出埋藏在岁月里的伤痕吧？
润福会因为这个悲剧而失去父亲，经历改宗变姓的波澜。润福不再是这个谜案的追踪者，而是事件的当事人。
剥去一层，里面还包着另一层坚固的膜，这个孩子身上充满了秘密。弘道疯狂地想要了解隐藏在润福黑眸深处的秘密。
夜已经深了，金秀明的画室里依然亮着灯。弘道毫不迟疑，推门而入。润福听着走在前面的弘道发出粗重的喘息，仔细观察着昏暗的室内。
看了很久，才发现蜷缩在角落里的背影。此时已是深夜，别的画员们都已经离开画室，唯有哑巴画员仍然在聚精会神地作画。
男人猛然回头，黑色的瞳孔里闪着火光。弘道打开背上的纸卷桶，拿出了一张纸。
“抬起头来！”
男人抬起头来。弘道很惊讶，男人竟然能听懂他说话。不过，这并不重要。男人慢慢地观察着画，身体开始颤抖。
“这画里的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男人对弘道的追问没有任何反应。润福用手指了指画中应该画眼睛的位置。
弘道拿起桌子上的画笔，递给了哑巴画员。哑巴画员双眼充血，仔细观察着那幅画，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早晨遇到的狡猾的眼睛。
那天凌晨，他正在后花园的小河边舀水。一个田舍推开画室的门，沿着后花园的围墙行走。小徒弟猛地站起来，大喊一声。当然，他只是在心里大喊，并没有发出声来。突然间，男人在绿色的晨曦中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把那双眼睛深深地刻进了记忆。看到男人阴森森的笑容，少年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赶紧闭上眼睛。突然，他感觉到热乎乎的液体从两腿间流了下来，同时那双眼睛也牢牢地刻在了脑海。院子里有人说话，那人迅速翻过围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