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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最后的画决（2）
润福睁大双眼，抬起了头。金朝年静静地抚摸着斑白的胡子，重复着刚才说的过的话：“你没听见我说话吗？我想举行画事对决，同题各画。”
“两位画家以相同的题目作画，看看孰优孰劣，是这样吗？”
金朝年没有回答，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爱好礼乐的高官巨富们让门下画人举行绘画比赛，这种事并不少见。
新文明流入，世事大变，犹如天地睁开了双眼。就连从前那些整天张口闭口“孔子曰，孟子曰”的书生也对格物和实用产生了兴趣。他们从燕京回来之后的游记成了有识之士的必读书。他们不再钻研孔孟之道，而是忙于种莲，收集文房四宝，饲养鸟和花草。采用新的农耕技术以后，稻米年年丰收，红薯和马铃薯之类的救荒作物使百姓免于饥饿。
越来越多的物资和作物涌向市场，交易如泉水般猛增，众多巨富随之诞生。这是一个丰饶和激情的时代。身份的区别渐渐模糊，贵族转做生意，商人出钱购买贵族家谱，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平常了。
画家们也未能避开这个潮流。贪恋礼乐和书画的贵族们不失时机地买画，邀请著名画家为自己作画，甚至笼络优秀画家归入自己门下。就像饲养珍奇的越南鸟和猴子，他们为画家提供后援支持。
图画契员们针对绘画展开了激烈的竞争。门下画家的实力代表了主人的品格和地位。如果拥有杰出的画家，哪怕自己职位卑微，品阶不入流，但是他高深的眼光和艺术鉴赏力也会得到承认。
对于绘画的竞争日趋激烈，贵族们创造了画事对决的新形式。两名贵族分别带领私画署中的画家参与对决，图画契出示画题，然后对画家的作品进行严格的评审。
这是两位画人才华的对决，也是为他们做后援的贵族眼光的较量。如果在画事对决中失败，贵族的自尊会深受重创，从而离开图画契。有的甚至放弃官职，落魄还乡。对于绘画无知的人会批判画事对决，不起眼的画匠之间的对决算得了什么。但是，对于以高水准审美眼光自居的贵族来说，画决上的败北无异于失去一切。
画人们也是如此。如果能在著名的图画契画决中获胜，地位会迅速攀升。如果在画决中败阵，则会被驱出贵族家门，沦为市井画匠。对于画人来说，画决既是飞黄腾达的机会，也是可怕的考验，也许会在一夜之间丧失终生积累的名声。画决是全京城有闲贵族最关注的大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