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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最后的画决（13）
所有人都掩饰不住自己的惊叹，然而直到目前，评审也只是评审，还没有得出结论。看到杰出的画作，谁都会发出感叹。金朝年始终面带微笑。他主办这场史上罕见的画事对决，目的可不是为了听到人们对天才的称颂。这两位天才在自己的画中隐藏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秘密和谜语。金朝年确信，这次画事对决的特殊意义在于推测和寻找这些隐藏的含义和象征。现在，时机来了。
“我不想表达感想，只想问个问题。”
原本充满叹息和赞颂的画事场变得紧张起来，金朝年若无其事地说道：“这幅画描绘的是两名力量不相上下的摔跤手之间的比赛，切合争斗的画题。不过，既然是对决，当然应该有胜负，没有胜负的对决不能称为争斗。我想问个问题，这两名摔跤手当中，谁会取胜，谁会失败呢？”
金朝年的提问非常尖锐，并且单刀直入。是的，人们都在忙着感叹画面的构图，线条视角和描绘的技巧，却忘了思考画作的本质和主题。
听到金朝年突如其来的提问，契员们瞠目结舌。这个尖锐的问题足以证明金朝年的天才眼光。
这是朝鲜八道最高水准的图画契，成员都是对绘画有相当见解的人。画事对决并非仅在两位画员之间展开，就连主办和评审的过程中也充满了激烈的竞争。
金朝年的质问点燃了契员们的自尊。看不见的自尊心之争也紧张地开始了。李文织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名摔跤手，捋着浓密的胡子说道：“仔细看这幅画，明显可以看出背对画面的人是胜者。他抓住对方的腹部，举起了对手的身体。对方单脚离地，眉头紧皱，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另外，他抓住对方身体的右手也失去重心，抓不住了，胜负已经显而易见。”
意见相仿的契员们纷纷点头。但是，坐在最后排的姜熙文似乎有不同意见，甩了甩衣袖说道：“我倒觉得被举起来的那个人是胜者。乍看上去好像失去了重心，实则重心把握得很稳。背对画面的人虽然双脚贴着地面，身体重心却向后倾斜。他咬紧牙关，抬起下巴，举起了对手，但是自己却失去了重心。对方没有错过时机，用缠在他腿上的右臂攻击他的左腿。他的左腿弯曲，马上就要倒向后面了。”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人们连连点头说，有道理！关于摔跤胜负的问题，契员之间形成了两派对立的意见。
这种对立似乎比摔跤场上的气氛更为强烈。仅仅通过两名摔跤手的姿势，重心和表情，似乎看不出谁会胜利，谁会失败。
这是令人震惊的画卷，捕捉到了即将决出胜负之前的惊心动魄的场面。这幅画表现出来的窒息气氛正是来自于此。
“游戏到此结束，现在该轮到画员说话了。这场摔跤比赛究竟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
“咳，嗯哼！”府院君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干咳。弘道抬起头，嘴角带着微笑，唐突的表情似乎是对府院君的嘲笑。府院君不由得面红耳赤了。弘道看出了他的心思，毕恭毕敬地说道：“请您仔细想想，答案就在画中。”
契员们瞪大眼睛。旁边的李文织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卖弄口舌？府院君让你说，你就快说，竟然顶嘴？”
李文织的怒吼在大厅廊台上回荡。弘道低下了头。府院君出面说道：“画员的话虽然无礼，不过也没什么错。画员完美地表现了画题，同时也把谜题留给了我们这些契员都是京城最有名的图画爱好者，向来自诩为画评大家。经过两天的讨论，最终有了这个画题，他们无不认为该题难度最高，层次最高。”
争斗。
对于寻常画人而言，仅仅思考应该画什么就需要几天时间。弘道却像闪电似的捕捉到了两名摔跤手决出胜负，达到极致的瞬间。最终，他又对胜负结果做了朦胧处理，向提供画题的契员们抛出了新的问题。
“现在轮到我们回答了。”
府院君的语气很平静，契员们闭上嘴巴。现在，画事已经不是弘道和润福的对决，而是变成了绘画者和主导画事者之间的对决。契员们纷纷卷入了弘道巧妙设计的斗争。他们抛出画题，让画员深陷窘境，现在竟是自陷不利境地了。
看得越久，两名摔跤手之间的胜负就越模糊。乍看上去，好像是面朝看画者的那方取胜。换个角度再看，胜者又像是背对画面的人。契员们焦急地咂着嘴，呆呆地捋着胡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