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画员》第81节：画决（20）

第81节：画决（20）
       调色室老人的教诲向永福敞开了崭新的色彩世界。根据色彩和亮度不同，世间的颜色可以分为几十种，甚至数百种。制造颜色的方法也有几十数百种之多。
       每天早晨，永福都久久地注视着铺在房间地上的白布。白色犹如母亲怀抱般温暖，尽管没有色彩，却包容了所有的色彩……尽管一无所有，却能接受世间的绚烂色彩。
       永福觉得自己就像白色。他想成为画员，却被赶出了生徒厅。尽管没能成为画员，但是如果能为另一位天才画员制造颜色，并且让天才画员在画布上展示由他制造的颜色，他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从破晓开始观察白布，可以看出颜色会随着时间逐渐发生变化。先是变成绿色的晨光，继而变成红色的东方天空，很快又褪色为白色。耀眼的白布将永福的眼睛冲洗到了最单纯的状态。
       太阳出来后，永福就系着白色围裙去调色室。他聚精会神地做着调色实验，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他最先学会制作的是用于所有绘画的颜色，也就是补称为头等色彩的黄色。
        使用最普遍的黄色得自黄土。若想得到更细腻的黄色，必须使用高级颜料。这些高级颜料需要回热带黄色的石璜，碾成粉末，经过“水飞”才能形成。磨碎橘黄色的雄黄和黄金石的外层，继之以燃烧，就得到土黄色了。
         来自植物的黄色也有好几种。从炎热的安南地区的藤树皮中提取相对树液，凝固形成橙黄；防止蠹虫的佛堤树可以熬成黄檗；栀子树也能够提取栀子色，等等。
         赤色也是包括仪轨在内的很多画事需要的颜色，可以得自珊瑚粉。水银矿中提取的发光性色素朱砂和红珊瑚可以磨成珊瑚粉。
         也有许多从植物中提取的红色颜料。比如把红色花瓣泡在水中发酵，漂出黄色素之后再泡入灰水，溶解红色素，倒入食醋，沉淀形成红花汁。红花汁浓缩，变成胭脂色。除此之外，用红藤草根熬成的茜草也能制出红色。
         远方安南地区的热带丛林里的昆虫粪便中可以提取自硫，加是西域地区的雌性介壳虫晾晒，从中提取出洋红。不过，洋红很少引入朝鲜，属于至为罕见的稀有颜料。
         褐色是带红色的天然黄土加工而成的颜色。黄土放在火上烘烤，褐色会越来越浓，逐渐变成带红色的褐色。
         晒干鱿鱼的墨汁，制成粉末，用石灰水煮沸，冷却，即便是在低温下晒干，也能得到浓重的褐色。或者采摘七八月份尚未完全成熟的柿子，挤出汁液，放在瓶子里发酵大约两年，也能变成天然的褐色颜料。
          从中国云南等地的铜矿附近找到含铜的石绿，碾碎，沉淀之后形成绿色。如果把铜绿放在食醋里浸泡一夜，埋入芥末中间用文火烘烤，等到表面变得粗糙，就得到绿色了。
          带有美丽翡翠色的孔雀石碎片，状如沙粒的沙绿，也是很好的材料。
石青要比赤铜矿中的石绿颜色更深，可以用来制造青色。首先磨碎，放在碗里，倒水搅拌，漂去上面的杂物，就成了青色。
          制作石青的蓝铜矿，如果磨得太细，调色功能反面下降，所以要磨得较为粗糙。还有云南省和安南地区的扁青和颜色稍淡的天青，带有白色的白青等颜料。
          通过植物制造的青色主要是蓝色。砍斫七八月份的紫草茎，浸泡在大缸里，压上石头，两天之后捞出枝叶，放入水量十分之一的贝粉或石灰，再用耗子搅拌，至产生泡沫，沉淀一天，再用棉布过滤沉淀物，放在阳光下晒干，就得到了蓝色。此外还有呈灰色的蓝色，也就是青灰。
         老人几乎每天都向永福传授调色的秘诀。永福耐心把老人教给自己的调色法付诸实践，单是寻找材料就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这些困难并没有消磨永福制造新颜色的激情。因为触摸了带有强烈毒性的橙黄和石绿原石，他的手指被烧破了，然而这丝毫没有阻止永福探索的脚步。
       “我早晚要让你看到新颜色，世间无从见过的美丽颜色。”
       永福自言自语，继续探索。这既是对润福说话，也是对自己永不停息的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