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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恋人》汉译小说 5-6章

admin admin 2007-05-16 01:5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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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恋人
 
第五章 认真听讲,不许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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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百货商店顶层的咖啡馆时,太阳就已西沉,现在则彻底落下去了。望着被夕阳染红的江水,太英接过坐在旁边的鼓手递来的酒瓶。
    “喝吧。”
    “这家伙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喝过的东西递给我,还让我喝。不过,他为什么要在我家门前等我呢?”太英现在没有心情刨根问底了。
    “不是说过要潇洒地生活吗?”
    太英盯着酒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两人共用一个瓶子喝酒难道会死吗,会死吗?何况酒还是治疗郁闷的良药。
    “啊,我的心情糟透了。”
    太英高声呐喊,身边的男人惊讶地看着她。
    “为什么呀,我明白了。走!我们要潇洒地生活。我……其实……除了钱一无所有。”
    “傻瓜,不是为这个。”
    女人摇晃着酒瓶。秀赫看着她,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是不是跟我舅舅见过面了?”
    “消息已经传到你那儿了?看来你们俩无话不谈啊?”
    “不是有种动物性的感觉吗?不过,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我舅舅跟你说什么了?”
    其实,回想刚才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愉快。他没打自己,也没骂自己,更没有找自己的茬,他只是要求自己为他做一件事,而且还愿意为此付出代价。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可是,她却莫名其妙地郁闷。
    “不是,其实也没什么事。人们吵架的时候,内容已经不重要了,‘你说话的语气让我不愉快’等等,所以会变成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要,他就给,但我还是生气了。”
    秀赫更糊涂了,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些?”
    “以前我曾在工作上帮助过你舅舅,但他要求我再帮他一次,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去尼斯,而且……”
    “他要求你跟他一起去尼斯?”
    太英凝视着江水,抓住头发呻吟着说:
    “不知道,不知道,我心里好乱。”
    “心乱的时候就出来走走。喜欢那座桥吗?”
    太英缓缓抬头,顺着鼓手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了那座桥。不经意间早已灯火通明的大桥在诱惑太英,她猛地站起来,朝着大桥走去。许久,他们才来到桥上。一阵风吹来,热乎乎的脸颊顿时凉快了许多。不知不觉中太英的酒劲上来了,她把注意力集中到身边的男人。
    那人会有多大呢?
    “多大了?”
    “27岁。”
    “不是你,你舅舅。”
    本来兴致勃勃的秀赫,立刻闷闷不乐起来。
    “33岁。”
    “他本来就这样吗?硬邦邦,冷冰冰的。天啊,感觉就像赤脚走在霜上。”
    “年纪大了都这样。我能长这么大,舅舅有百分之八十的功劳。”
    太英不明所以地看着秀赫。于是秀赫认真解释起来,为了太英容易理解。
    “我没有父亲,而舅舅没有母亲,所以我妈就成了我和舅舅共同的母亲。读书、打架,以及如何结交女人,都是我跟舅舅学的,舅舅教我成为真正的男人。”
    太英转过身来,调皮地拨弄着男人的头发,笑着说道:
    “你这家伙,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秀赫凝视着江水,过了许久,他才吸了一口气,认真地问太英:
    “这样站在桥上,你没想到什么吗?”
    “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
    “江水会不会很深?如果跳进去,真的会死吗?现在应该很冷吧?我想的就是这些。”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秀赫如此焦急地追问,太英依旧注视江水,漠不关心地回答说:
    “就当我想起来了吧。”
    秀赫一声叹息,很明显,他有点儿失望了。看来仅有家庭住址是不够的,他的灰姑娘记忆力如此之差,而且根本就认不出眼前的王子,却总在想着另外的男人。秀赫放心不下,因为让太英苦恼的人正是他的舅舅。
   
    明亮的橱窗里展示着各种各样的汽车。基柱在GD汽车展示柜前来回走着,检查各种情况,他指着跑车问承俊:
    “客户对跑车的反应怎么样?”
    “由于地中海气候的影响,南部地区反应较好。”
    “中型车呢?”
    “该品牌在欧洲的知名度还很低。”
    “人们在买车的同时,买的也是这个品牌。如果制造出好车,就要相应地提高品牌的知名度,在市场销售方面多花点心思。”
    检查完商场情况,下达了指示,基柱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辆车与前期有何区别?从型号看是一样的。”
    他慢慢地转过身去,一个女人握着手提箱把手,基柱朝她笑了笑。
    “性能上有了改进,不过女性开起来可能有些吃力。这边的型号更适合女性。”
    基柱对女人解释道。头发优雅地拳曲起来的女人却故做糊涂,眼睛只是盯着汽车。
    “汽车也分性别吗?男性专用,女性专用?”
    “有些车是女性喜欢的相对柔和的类型。如果我有恋人,也许我会把那边的款式送给她做礼物。”
    两人默默地目光相对,中间夹杂着温柔的微笑。
   
    太英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进别墅,正要开始工作,突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只盒子。她轻轻地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飘逸的新礼服和项链,还有雇主的便条。
    该决定了,到今天为止。
    太英仿佛被吸引住了,不停地摸索着礼服,但马上就清醒过来,把盒子合上。整个打扫卫生的过程,太英的神经全都集中到了一处。她打开吸尘器,再次打开盒子。在美丽古堡度过的时光迅速掠过脑海,回忆起那段经历,她的内心顿时变得脆弱。能不能试试呢?反正是按照我的尺寸买的。好,穿一穿又不用花钱!
    穿上礼服,戴上项链,太英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好像彻底变了个人,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便优雅地走进客厅,兴高采烈地看着映在玻璃窗中的自己,愉快地转了个圈。
    “要不要拍张照片?”
    尽管是一时冲动,却也没什么不可以。太英立刻取出相机,尽情地摆起姿势来。终于找到合适的姿势,正准备按快门,突然听见开门声。太英吓出一身冷汗,转身看去,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那里,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请……请问你是谁?”
    太英这么一问,女人也面露慌张神色。
    “什么?啊,我是……”
    就在这时,基柱拉着旅行箱走了进来。
    “门开了就进去,干什么呢?”
    难道,这个美丽女人是他的客人?太英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基柱看着身穿礼服的太英,立刻面带喜色地说道:
    “这么快就决定了?”
    “不……这个……不是的……”
    太英正在犹豫,基柱已经把旅行箱拉到太英面前,并且下达了指示:
    “先把旅行箱整理一下。”
    看着太英无所适从的样子,默默地站在一旁的承景劝阻道:
    “不用了,放在那里就行,我直接去宾馆。”
    基柱连忙抓住承景拉起旅行箱的手,催促着呆立在一旁的太英。
    “你干什么呢?”
    太英被那干练的女人和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男人震慑住了,过了好久才开始干活。自己本来就是被雇来做家务的,整理旅行箱这种事实在是无可厚非,可不知道为什么,太英的心情变得非常微妙。面对如此漂亮优雅的女人,刚才还觉得漂亮的礼服现在看来就像寒酸的便宜货,太英的心情的确奇妙极了。
    承景亲自动手,做起了自己喜欢喝的柠檬汽水。基柱对她说道:
    “晚饭吃什么?有个叫拉塞尔的地方,鸭子做得很好,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你不是来过巴黎好几次了吗,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基柱不停地问,承景却始终默不作答。太英心里奇怪,便朝承景看了看,发现承景正默默地注视自己。
    “你不应该让我来,她会伤心的,我现在就去宾馆。”
    基柱这才明白怎么回事,鼻子里哼哼着笑了笑。
    “你别误会,她是我花钱雇来做这些事的,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就是了。”
    “你说她是做家务的?不过,服装有点……”
    “这里面有点儿特殊情况,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太英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听见男人的话,顿时怒上心头,脸上也火辣辣的。看着太英进了客厅,男人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币递给她。
    “你先走吧,辛苦了。”
    太英茫然地低头看着他递过来的纸币,突然怒气冲冲地把钱抢了过来。
    “应该多给一张吧?已经过了工作时间。”
    男人笑着又递给她一张纸币。
    “够了吧?”
    太英抢夺般地接过钱来,然后大声说话,声音足以让沙发上的女人听见:
    “明天你到我家门前接我吗?我需要在几点之前准备好?”
    女人惊讶地望着她,太英看着女人的目光,心里感到无比满足,转身便离开了别墅。然而这样的心情没能持续太久,她夹着沉重的礼服盒子站住了,使劲摇晃脑袋。
    “我真是疯了!我疯了!我疯了!我明明想说‘小费就免了’,怎么说成‘再给我一张’?明明想说‘明天我可以在家休息吧?’为什么说成‘你去接我吗?’天啊,我真是疯了!''
    低头看看攥在手里的两张纸币,太英迈开大步朝前面的乞丐走去,把钱放进那个破破烂烂的铁罐里,她的心里一下子痛快了。
 

巴黎恋人
 
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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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想了。”
    听见基柱冷漠的声音,正在看夜景的承景回过神来。
    “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再想了。”
    看着基柱硬邦邦的脸,承景笑了,她心里更加放松了。
    “那我可以问了吗?刚才那位小姐。”
    “我是利用她,生意上的利用。有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合同,需要那位小姐的帮助,仅此而已。”
    基柱感觉承景的眼睛正盯住自己的侧面,便温柔地说:
    “再住一天吧,明天我要去尼斯。”
    “你工作吧,不用管我,我就是来见你一面。”
    “我不会回来太晚的,你大老远来到巴黎,就这样把你送走,怪可惜的。我会联系秀赫,让他陪你。”
    秀赫,想到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承景点了点头。
   
    去往尼斯的路上,海滨风景旖旎变幻,仪态万方。基柱面无表情地开车,听见旁边的女人连连感叹,于是把视线投向她。太英好像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当美丽风景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她刚要发出惊叹,却马上努力控制住了。
    “笑吧,看得出你心情不错。”
    “我什么时候心情不错了?”
    太英分明在装蒜。基柱努力把心里想说的话表达出来。
    “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过‘对不起’、‘谢谢’之类的话我不会说。道德课上我从来都打瞌睡。”
    “那又怎么样?”
    “谢谢你改变了主意。”
    “不想说的话你也没必要说。我之所以同意去,并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鲍狄埃夫人才去的,因为她是我的学长。”
    太英从钱包里拿出校徽,给基柱看。
    “我要把这个给鲍狄埃夫人看,她一定会喜欢的。”
    “我说出来也许你会不高兴,不过我不会白白用你的。政治课、经济课我可从来没打瞌睡,正当雇佣和合理报酬,我倒觉得项链这个条件不错啊?”
    听完基柱的话,太英久久注视着他,犹豫不决地说:
    “那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
    “不要给我小费了。”
    “好啊。”
    听到这个痛快的答复,太英的心情立刻好转,她望着男人,嘻嘻笑了。
    “你笑一笑吧?老不笑是在什么课上睡觉的结果呢?体育活动课?生活常识课?还是人类资源课?”
    太英的话里充满机智和幽默,基柱也忍不住笑了。笑声里夹杂着太英的笑声,扩散到海边公路。
    一到古堡,他们就看见前来迎接的鲍狄埃夫妇。基柱边走边附在太英耳边窃窃私语。
    “安静点儿,吃饭就行了,不要说没用的话。”
    太英点了点头。
    “真可笑,我们的关系是未婚夫和未婚妻。”
    “好,你一定要记住,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鲍狄埃社长走过来,用力和基柱握了握手。鲍狄埃夫人看见了他们两个的耳语,便问太英:
    “怎么那么温柔?真让人嫉妒。是不是他向你求婚了?”
    四个人愉快地寒暄,走进城里。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人也都找到各自的位置,但是其中有个男人没有行动。男人紧盯着刚刚消失的东方男人和搭档的背影,许久之后,他的嘴角露出冰冷的微笑。
   
    按照基柱所说,承景到酒吧里跟秀赫见面,他们一起走到巴黎圣母院附近。秀赫不停地做着用鼓槌敲鼓的动作,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任何变化。不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他都像一阵风。
    “刚才你看见我打鼓了吧?怎么样,出色吧,舅妈?”
    “我没看见你敲鼓啊?”
    “太可惜了,你应该看看才好,看不见手。”
    秀赫挥舞鼓槌,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看到小孩子似的秀赫,承景忍不住咯咯笑了。
    “我的外甥大人,真是多才多艺。要设计能设计,要敲鼓能敲鼓,下面该做什么了?”
    “恋爱。水陆空战我都实践过了,下面我要进行一场热烈而疯狂的恋爱。啊!现在我充满了期待。”
    没头没脑的“恋爱”话题,扑闪扑闪的眼睛,即使再不会看眼色的人,也看得出秀赫一定爱上了什么人。
    “看来你是有人了?”
    “当然有了。我这个年纪,这个长相,这样聪明,没有才怪呢。”
    “恋爱结束后,准备工作吗?会长对你怀有很大的期待,听说已经在设计室为你找好了位置?”
    一听到工作,秀赫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
    “我不做。我天生就适合流浪。你知道吗?就算拼死拼活地努力,我也还是在舅舅之下。外公不会把他的事业交给我,我妈也只会照顾舅舅。”
    秀赫闷闷不乐的表情里隐藏着某种创伤,承景敏锐地看出了他的伤痛,怜爱地笑了笑。
    “我跟她说,让她也喜欢你。”
    “我妈妈对舅舅言听计从,惟独这件事……”
    “基柱十分疼爱你,你知道吗?你母亲之所以这样……”
    秀赫知道承景是在努力安慰自己,他立刻转换了氛围。
    “看来舅妈也是年纪大了。你知道吗,你现在是瞎操心。那我问你一句,你知道舅舅跟谁一起出差了吗?”
    “详细情况我不知道,好像是跟做家务的小姐一起。怎么了?”
    “果然如此,太英说的就是这个。”秀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意志更加坚定了。
    “我们也去尼斯,怎么样?你没去过吧?”
    “不要妨碍人家工作嘛。”
    “他说很快就会结束。我们在那里住一宿,然后从尼斯出发不就行了。来,走吧,舅妈。”
    秀赫拽着百般不愿的承景,下定了决心。他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过心里还是惦记,而且他也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一定要去看看。否则,今晚就别想伸直双腿安心睡觉。
    “以前我曾在工作上帮助过你舅舅,但他要求我再帮他一次,我不愿意。”
    太英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耳畔,秀赫果断地拉起承景。
   
    人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基柱看见太英正在下楼梯,便赶紧走上前去,为露出漂亮颈部曲线的太英保驾护航。走向宴会场中央的时候,他多情地在女人耳边窃窃私语。
    “我刚才说的话……”
    “我知道了,都知道了,我平时多小心翼翼啊……”
    她摆摆手叫他不用操心,手臂却碰到了陶瓷台灯。基柱迅速接过台灯,瞪着太英,又把台灯放回原来的位置。太英尴尬地笑着,看见鲍狄埃夫人,立即朝她跑了过去。
    “以前我没有机会跟您说,您的家太漂亮了。是您亲自装饰的吗?”
    “有时间就整理整理,你满意吗?有点儿古典,年轻人可能不大喜欢。”
    “不,我最喜欢古典风格了。”
    太英兴高采烈地说着,冲远远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基柱耸了耸肩膀。尽管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卤莽,但基柱已经不太担心,他微笑着跟熟人打招呼。宴会继续进行。
    尽情享用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高档自助餐,太英在周围闲逛了一会儿,便朝露台走去。露台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脱掉了刑具般紧紧束缚她的皮鞋。
    “哎呀呀,果然是鞋跟不舒服。”
    她嘟囔着揉搓起了脚丫,突然感觉到有个阴影。太英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去看,一个中年男人正低头看她。
    “这是谁呀?跑到这里做生意来了?有钱人没来找你吗?”
    太英迷惘地打量着陌生男人的脸,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什么呀,哦,原来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干吗这样?明明是你,今天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听着男人的声音,太英马上回想起来,是在毕加乐街头遇见的那个男人,就是问她一夜多少钱的男人!太英脸上充满了愤怒。看着太英愤怒已极的样子,男人笑嘻嘻地凑上前来。
    “现在你想起来了?那天你让我丢人,今天该轮到你了。”
    不知不觉,男人已经走到太英身边,强行拉住了她的胳膊。太英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呆了,本能地把男人推开,并且大喊起来。伴随一声厚重的巨响,男人笨重的身躯直飞出去。花容失色的太英转身一看,一个男人正阴沉着脸,模样就像夜叉一样恐怖。不是别人,正是基柱。他正挥舞拳头要打那个准备扑向太英的男人。人们聚集在四周,高声尖叫。宴会顿时乱成一团。
巴黎恋人
 
第六章 强求与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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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柱默默无语地开车,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太英坐在副驾驶席上看着基柱,脑子里也是同样的混乱。
    究竟可能出现什么结果,她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就在无耻狂徒和基柱争斗的过程中,周围聚集了很多围观者。鲍狄埃社长和鲍狄埃夫人一出现,那男人就像早有准备似的叫嚷说太英是妓女,假装在毕加乐街头卖烟,其实是在勾引男人。太英愤懑已极,不知如何是好。
    更让人气愤的是他竟然当着鲍狄埃夫妇的面故意这样说,最恶劣的是他揭发基柱和太英不是真正的恋人关系。一句谎言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而基柱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他说关于谎称太英是自己的恋人,以及把宴会搞砸的事,统统由他一人负责。说完,基柱拉起太英就走,连句解释都没有。
    “我只和他在路上见过一次,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可你这样做,那不表示我们以前说过的话都是谎言吗?”
    “说十句也好,说一句也好,反正都是说谎。”
    基柱冷冰冰的话立刻点燃了太英心里的怒火。
    “是的!我喜欢穿这种一辈子也难得有机会穿一次的礼服,还有宝石,还有在你身边享受你的未婚妻的待遇,所以我才欺骗鲍狄埃夫人,但是我对鲍狄埃夫人的心意是真诚的。至少应该让我把这些说出来!”
    “没说出来,你就这么委屈吗?有什么重要的。”
    基柱高声大喊,宛如咆哮。太英眼睛瞪得溜圆。
    “我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笔生意,是你把它毁了。而且你在卖烟的同时到底还卖了什么?这还用说吗,不是吗?”
    一句接一句的残忍话语,让太英气得喘不过气来,她终于忍无可忍吼道:
    “停车,停车!”
    吱的一声,汽车停了下来,太英急匆匆地下车。基柱也跟着下车。
    “你干什么?”
    基柱用尽浑身力气大声喊叫。太英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她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去,盯着男人充满愤怒的眼睛说道:
    “你知道的,我不是妓女,而是钟点工!”
    男人的眼神之中泛起微微的波澜。
    “你留我住下,我就住下;你给我钱,我就可以和你共进晚餐,你当然可以把我看作那样的女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只要我不到这里来……”
    “我没有强迫你。”
    基柱脱口而出:这句冷酷无情的话让太英苦笑不已,是的,他并没有强迫自己,也没有威胁自己。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没有强迫我。你说需要我的帮助,我的帮助。所以……”
    大滴大滴的泪珠簌簌而落,太英忍了又忍,终于没能控制住。望着呆呆流泪的太英,男人尴尬地说道:
    “上车。”
    太英没有答话,她只是摘下项链塞进男人手中,然后从车里取出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一会儿,她听见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汽车从她身边驶过。
    “该死的家伙!”
    太英不由得流下眼泪。此时此刻,太英连眼泪都不愿意流,也舍不得流,她迅速擦干眼泪,咬着嘴唇向前走,却一不留神绊倒在石头上,扭伤了脚。太英没有停下来,虽然疼痛,但她还是一瘸一拐地走着,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停下脚步。太英转头朝别墅走去。
    宴会结束了,别墅里静悄悄的。望着黑灯瞎火的建筑物,太英叹了口气,她真怀疑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真的到达了,她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看门男人向她走来。
    “您有什么事?”
    “我可不可以……见一见鲍狄埃夫人?”
    男人轻轻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卧室的灯已经熄了,您请回吧。”
    “只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有东西要交给夫人。”
    男人正要转身,太英又缠住了他,从包里翻出信来交给他。一封沉重的信。太英又抬头望了望熄灯的窗户。那个男人的生意进展如何,她没有兴趣。夜深人静,她之所以远远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鲍狄埃夫人,同时也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
   
    到达尼斯后,承景和秀赫坐在一家酒吧里给基柱打电话。很快,基柱就出现在酒吧门口,承景和秀赫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叫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位小姐呢?”
    “怎么一个人来了?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基柱冷若冰霜,无可奈何地答道:
    “应该是在街上吧。”
    “你说什么?”
    对于秀赫的问题基柱不置可否,故意转到别的话题。
    “我现在要回巴黎,你们怎么办?”
    “舅舅!”
    承景意识到事情不妙,拿起了提包。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一起走吧。你看上去很疲惫,我来开车。秀赫呀,走吧!”
    秀赫甩开承景的手,大声喊叫:
    “你到底做了什么?她连法语都说不利索!要走你们先走吧!”
    “喂,秀赫!尹秀赫!”
    秀赫头也不回地跑开,任凭后面的人怎么呼唤也不理睬。眼看外甥就这么离开,基柱也不阻拦。
    “看气氛不大对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承景的脸色暗淡下来。
   
    深更半夜的火车站异常寒冷。太英瑟瑟发抖地确定了火车的出发时间,然后呻吟般地自言自语道: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她蜷缩在长椅上,打开背包取出手帕,那句不堪入耳的话语再次响彻在耳畔。
    “而且你在卖烟的同时到底还卖了什么?这还用说吗?”
    几个小时过去了,太英仍像事情刚刚发生时那样颤抖,她打着寒战,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变得平静。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脚已经伤得不忍卒睹。看着自己的狼狈样,太英的鼻尖有些酸楚。从包里掏出相机,把浮肿的脚拍摄下来,看着缓缓显示出来的照片,她悲伤地说道:
    “我的脚没遇上好主人,让你们受苦了。可你们毕竟也踩过尼斯的土地呀,是吧?”
   
    东方的天空已经隐约露出鱼肚白,黎明来了。秀赫清清楚楚地看见坐在远处长椅上的太英。疯狂地找了几个小时,她竟然坐在这里!不,现在找到不也很幸运吗?
    太英浑身颤抖如筛糠。秀赫看在眼里,于是赶紧脱下外套,走到太英身边,把衣服披上她的双肩。
    “你怎么这么傻,在这种地方睡觉?”
    太英惊讶地看着秀赫,表情渐渐放松下来。
    “呀,我真高兴,眼泪都要出来了。”
    近前看时,太英的样子十分狼狈。秀赫把太英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当他看见太英红肿的脚时,立刻单膝跪在地上。
    “看来你走了很多路啊。”
    秀赫的手刚刚碰到太英的脚,太英便悄悄地把脚抽了回来。
    “别看了,真丢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舅舅反常,你也反常。”
    “你什么都别问了。”
    直噘着嘴的太英嘻嘻笑了,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秀赫。
    “我是不是很狼狈?睫毛膏沾得到处都是,对吧?”
    “既然知道,怎么不擦一擦,为什么要这样撑着。你肚子饿不饿?”
    秀赫温柔地为她擦去睫毛膏。太英心里稍微温暖了些,便用手捂住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哎哟,本来已经忘了,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我不管,反正我快饿死了,你负责吧。”
    “我在来的路上看了看,这个时候哪儿都不会开门,我们就在火车上吃吧。”
    “啊,怎么办呢,我现在又困了。”
    太英平时总是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现在却是不停地揉着眼睛,像个吵闹的孩子似的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坐火车?”
    秀赫久久地注视着太英的脸,亲切地回答:
    “再忍一忍,马上,马上就可以坐了……”
   
    也许是因为在陌生的地方睡得不舒服,基柱尚未摆脱旅途的疲惫。若是在平时,这个时间应该起床了,所以眼睛自然就睁开了,只是身体还有些沉重而且慵懒。基柱站在露台上喝咖啡,咖啡也比平常苦得多。
    “你留我住下,我就住下;你给我钱,我就可以和你共进晚餐,你当然可以把我看作那样的女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只要我不到这里来……”
    太英哽咽难言的话语,以及汽车后视镜里映出的太英的面孔,都在基柱眼前若隐若现,还有她独自走夜路时的身影。
    啊,错了。是的,心里如此难过,看来的确犯了个大错误。基柱沉思良久,感觉身后正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于是他转过身去。不知何时候起,承景正站在身后望着他。
    “我现在要去德国。”
    基柱这才注意到承景的旅行箱。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听我的话,不过如果现在不说,恐怕以后就永远也说不出来了,所以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这次来巴黎其实是为了你。”
    基柱大吃一惊,默默地凝视承景的眼睛。
    “我这个女人,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这我也知道。不过,两年的时间足够了。对于在汉城等待你的人来说,两年的时间太过漫长了。我把你发配到这里,自己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这种罪名我不想继续承受了。”
    “我父亲派你来的吗?来说服我?”
    “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会接受前夫父亲的托付,花费十三小时的时间飞到这里?我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请你一定妥善处理,不要吝惜‘对不起’。”
    不要吝惜“对不起”,这忠告深深刻进他的脑海。基柱不露声色,伸手要拉承景手上的旅行箱。
    “我去送你。”
    “我一个人走吧,你有你该去的地方。”
    看到基柱松手,承景叹了口气,大概是她的话触到了他的痛处。
    “那位小姐,你是不是一直犹豫要不要走近她?我虽然有两年时间没跟你在一起,但是对于韩基柱这个人还是有些了解的。自己讨厌的事情坚决不做,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计要完成,快速决断,决不后悔。但是今天你的表现跟往常很不一样,所以我帮你做了决定。”
    听完承景的话,基柱的头痛越发加剧了。
    “我不是机器。”
    “是的,今天你很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有感情的人。”
 
巴黎恋人
 
第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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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英踢开房门,走进房间,随手就把背包扔进了角落。
    “不管怎么样,毕竟还是自己的家最好。”
    太英发着牢骚脱掉了高跟鞋和礼服,扑通一声躺到了床上。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太英惊讶地朝门口看去,手也轻轻颤抖:莫非是他?太英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的男人是秀赫,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还有盛着面包的袋子,正满面笑容地望着太英:不知道为什么,太英的心莫名其妙的阴沉下来。
    “在火车上吃得太简单了,而且我也顺便过来取我的衣服。”
    看着微笑的秀赫,太英也笑了。然而这种愉快气氛只是暂时的,
    两人坐到餐桌旁,彼此一句话也不说,像饿鬼般狼吞虎咽起来。肚子基本上填饱了,秀赫指着书桌上的日历问道:
    “这个红色的圆圈是什么?你的生日?”
    “这是秘密。”
    “你说是秘密,我就更想知道了。如果你不说,我就每天从早到晚纠缠着你不放。”
    太英咕噜噜咽下热汤,戏谑地说道:
    “那时候我也许在韩国了。”
    “韩国?你要回韩国?为什么?以后再也不来了吗?”
    “不是的,我大约要回去一周时间,因为我要见一个人。”
    “要见一个人?是谁呀?你有恋人吗?”
    看着男人惊讶的眼睛,太英调皮地撕了块面包。
    “有个比恋人更重要的人,怎么了?不过这面包真的很好吃,你在哪儿买的?”
    太英避开秀赫的问题不答,只是大口大口地喝汤、吃面包。秀赫略微不快,便不再吃东西,一直盯着太英。
   
    那天,基柱在太英的公寓前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转身去了公司。承俊见他回来,就把回国的机票递到他手里。
    “这是干什么?”
    “会长寄来的。”
    基柱久久地注视着机票,满含绝望地说:
    “现在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吧?”
    “你和会长僵持了很长时间。不管怎样,依我看……”
    “我不需要你的意见,你把信息传达给我就行了。”
    “会长下了最后通牒,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是的,两年时间已经很长了。从GD汽车公司总部脱离出来后,尽管也有一定的价值,但总归还是要回去的。基柱近乎绝望了。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我是韩基柱。什么?请您再说一遍好吗?”
    “昨天我好像犯了个大错。所以,我们还需要再见一面。因为我需要你在合同上亲笔签名啊!”
    是鲍狄埃夫人的电话,不等基柱明白怎么回事,她就挂断了电话。基柱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催促承俊处理事情。意外地得到合约的韩基柱,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了。鲍狄埃夫人承认是自己误会了,没有理解太英的真心。基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合同已经握在自己手里,而且是姜太英的功劳。他迷失在一种奇妙的感情之中,这感情也不是喜悦。基柱坐在沙发上,这时秀赫来了。看着外甥大步迈进客厅,他拂了拂疲惫的额头。
    “你有什么事,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了?我不能来吗?”
    秀赫毫不拘束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莫名其妙地抚摸着桌子上的东西,恰巧看见了放在桌子一角的照片。
    “我很纳闷,想知道你们在尼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要我说吗?”
    “那倒不是,我总觉得是舅舅你太过分了。她连件外套都没有,在火车站里冻得瑟瑟发抖。你们到底去那里干什么……”
    秀赫拿起桌子上的照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次成像照相机拍摄的照片下面有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谢谢你留我在这里过夜。”
    “上面的脚印是舅舅的吗?”
    “我们是去谈生意。”
    “什么?”
    “谈生意:”
    “那就更奇怪了。对于工作,你一向都是快刀斩乱麻的,现在怎么这么激动?这不像你的风格。”
    “谢谢你留我在这里过夜。”这句话回旋在秀赫的脑海,他怒视着基柱。
    “你来就是问我这个吗?”
    “不,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秀赫放下照片,站起身来。
    “我从尼斯回来,到这里来看看你。我走了。”
    秀赫刚转身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冷冷地补充道:
    “舅舅,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秀赫狠狠地摔门而去。让基柱难以释怀的并非外甥的举动,而是他说过的话。
    “那就更奇怪了。对于工作,你一向都是快刀斩乱麻的,现在怎么这么激动?这不像你的风格。”
    是啊,为什么这样激动?当时还有回旋的余地。感到危机的文森特会寻衅闹事,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尽管这是一次突发事件,然而比起他以前经历过的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困难。再说了,既然已经说了谎,再多说几句又有何难,做生意嘛,本来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文森特抓着太英的手臂,就抑制不住心头的愤怒?在那样的场合,为什么不合时宜地采用暴力手段?为什么要说那么残忍的话,伤她的心?为什么?为什么?
    文森特正欲扑向太英的样子,太英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有文森特对太英的侮辱,过去的事情一一浮现在眼前。想起文森特嘲笑太英卖身时的嘴脸,已经遗忘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也在疯狂地跳动。基柱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恍然大悟似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因为文森特的那句话?还是怀疑太英有过不洁的行为?
    不,不会的。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基柱讪笑着打开音响。疑团依然没有解除,他像发泄愤怒似的把音量调到最大,然后颓然坐到沙发上。不为别的,犯了错误却未能及时收场,所以心情有些繁杂,而且莫名其妙地把事情搁置不管,心里自然不会痛快。
    基柱不停地告诫自己:“是的,只有这一个理由。”
   
    第二天,平常总是静悄悄的别墅里来往着许多收拾包裹的工人。基柱坐在书桌旁整理名片,承俊正要整理装饰柜上的相框。
    “别动,我自己收拾。”
    基柱走过去拿起相架,凝视着和秀赫一起身穿冰球服拍摄的照片。相框没有玻璃,这是某个人造成的。
    基柱抚摩着相框,回到书桌旁,把相框放进箱子?他打开第一个抽屉,拿出名片和文件,也放人箱子。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太英留下的便条。再次看见这些纸片,基柱无法坐视不理。一亘在犹豫的基柱,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家门。承俊在后面大声告诉他飞机起飞的时间快到了,他只说了句机场见,就匆匆离开了。没有时间了,必须见到她。
    穿过拥挤的街道,到达太英的公寓,基柱用力按门铃。按了好几下,里面没有反应,等了半天还是无济于事。基柱无精打采地转身离开,没有时间再识疑了.
    广播响起,出发时问到了。太英心里充满期待,不停地眨着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装有照片和录音带的箱子,拿出录音机。
    “现在我就要飞到思念的人的身边了。无论何时何地永远关心我的人,请你再等一等,我把巴黎的空气也盛在这里。”
    说完,太英从录音机里取出录音带,放进箱子里,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再过一会儿,就真的回到韩国了,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怦怦心跳。
    刚刚到达仁川机场,她的忐忑不安就变成了慌张。结束了出入审查,太英夹在人群里走出大门。这时候,她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包围着,不停地向四周张望。到处都是拖着旅行箱的人,看到他们,太英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哦!我的东西!”
    太英慌慌张张地跑到咨询台,劈头盖脸地向咨询员打听:
    “我刚才走神了,忘了拿我的东西,再过去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跑到哪里去了呢……”
    “你是在找这个吗?”
    惊讶的太英连忙循声看去,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箱子在传送带上旋转时看到姓名标签才知道的。”
    太英接过男人递来的旅行箱,摘掉姓名标签。基柱看着太英,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容跟往常不一样,是那种近乎讨好的小心翼翼的笑。
    “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还在巴黎呢。”
    “都看到我了,还不知道吗?”
    “再也不去巴黎了吗?”
    “这跟你没关系,我先走了。”
    太英拉着旅行箱,正要往前走,基柱的叫声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我永远都不回去了,这是来自汉城的命令。”
    “是吗?那太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在巴黎见到你了,我还会再回去的。再见。”
    “跟我说几句话吧,一会儿就行。”
    “一会儿也好,时间长也好,我没什么话说。”
    太英斩钉截铁地说完,刚要转身,男人走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有话要说,只耽误你一会儿。”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没有心思听,也没有时间。放手!”
    在机场里,基柱纠缠了好长时间。两人正在争吵,这时承俊从一边走了过来。
    “我已经叫了车……”
    承俊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基柱,基柱不得已,只好松开太英的手。
    “如果你今天忙,那就明天见面吧。我看见了标签上的住址,你住在市政厅附近。我到那边找你,我们在市政厅门前见,两点钟。”
    “你随便吧,爱等就等。我是不会去的。”
    女人无情地说完了要说的话,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承俊看着这一切,不无尴尬地问道:
    “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现在?望着太英的背影,基柱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女人的身影。他嘻嘻笑着,调皮地回答说:
    “去见我的恋人。”
 

巴黎恋人
 
第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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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柱下了车,倚在商场一角拿出电话。他往商场里面看去,同时听见了电话铃声。不一会儿,他远远看到一个正在打点商场事务的女人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小姐,你这样堵在商场门口,男人们心里直发抖,还能进来买衣服吗?”
    “是基柱吗?你在哪儿?”
    听着姐姐焦急的声音,基柱往里看去,姐姐正站在商场中央四处环顾。看着日夜思念的身影,基柱感到火辣辣的心痛,于是向前迈了一步。
    “别调皮了,快出来。你在哪儿呢?”
    “你在哪儿呢?韩基柱?”
    “哦,我永远都在你的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基柱一边开玩笑,一边在橱窗上留下一个唇印。基惠从里面看见这一切,顿时惊呆了。基柱看着自己的唇印,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望着坐在商场茶几对面的弟弟,基惠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话也比往常多了起来。
    “你换了航班,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差点就走岔了。你好像瘦了?”
    “娃娃肉没有了就这样,你不用担心,伸出手来。”
    基惠把手藏到背后,笑呵呵地问道:
    “你又要搞什么恶作剧?”
    “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伸出手来,礼物!”
    基柱放在姐姐手里一个埃菲尔铁塔钥匙链。看着调皮的基柱,她的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是真心的吗?”
    “怎么了,不满意吗?”
    “你有别人需要送礼物吗?我家里有十几个呢。”
    “不满意,好,再伸出手来。”
    基惠顺从地张开手掌,嗔怪道:
    “你总是骗我,这样好玩是不是?”
    基柱把一支红色唇膏放在姐姐的手心里。
    “你这是干什么?要我擦吗?”
    “当然了,姐姐你现在还很性感呢。以前不也总是擦口红吗?”
    “现在再擦这种东西,人们会说我不知羞耻。胃伤着了没有?每天都按时吃饭吗?”
    “你别问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基柱回答得颇不耐烦,站起来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父亲在哪儿?在家还是公司?”
    “父亲今天出差去日本了,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两年没见面的儿子好不容易回国,父亲却出差了?为什么非要赶在今天?这是生意上的事,基柱也能理解,只是心里的失落感却难以抑制。
    “和崔理事一起吗?”
    “嗯,不是故意去的,那边突然来了电话,父亲也是无奈。”
    “父亲的一等功臣仍然是崔理事。你不用安慰我,难道我还会期待父亲来接我吗?他可是个大忙人。”
    “是啊,你能这样想就好。你在巴黎就没交个女朋友吗?”
    听姐姐问起女朋友的事,基柱忽然愣了一下。女朋友,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浮现在脑海里的为什么是那个女人?不是承景,而是姜太英这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我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
    基柱说完,饶有兴趣地笑了笑。基惠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终于回家了。太英把沉重的旅行箱放在脚下,久久注视着阔别已久的家。就是这样看一看,她的心里已经很高兴了。过了一会儿,她正要按门铃,突然听到呜呜的汽笛声,她猛然回头。
    “太英啊,不是这儿,在那边呢。”
    男人摘下了眼镜,不是别人,正是太英的叔叔。也许是许久不见的缘故,连叔叔的面孔都觉得亲切。
    “叔叔!您还好吧?怎么站在外边?”
    “我来接你啊。听说巴黎的水土不好,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大有精神?”
    叔叔下了车,胡乱地拉起旅行箱,就把太英往车里推。他赶着太英要去的地方并不是眼前的家。
    “快走吧。”
    “走?去哪儿?”
    “啊,回家呗。”
    “我们家就在这儿,还要去哪儿?”
    叔叔把固执的太英推进汽车,嘴里不停地唠叨着:
    “那个房子租出去了,事先没跟你说,对不起啊。房子太大,水费、电费、煤气费都太贵了。”
    太英稀里糊涂地上了车,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好的房子竟然租出去了,那这车又是怎么回事?
    “这车是怎么回事?新买的吗?”
    “关于车的事以后再说,快走吧。”
    不一会儿,叔叔的汽车就把心慌意乱的太英载到了她的新家。
    叔叔把太英带到了位于月亮村①的家,而且还是个阁楼。从走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开始,太英就感觉很不舒服。当她亲眼看到新家时,那种心情真的难以形容。
    ——————————
    ①是穷苦人家聚居的地方,位于山坡上面,位置很高,看月亮也显得很大,因而得名月亮村.
   
   
    “好好的房子租出去,现在却住在这种地方?”
    叔叔把旅行箱扔在一边,走向站在平板床旁边的太英。
    “先进去看看吧。里面很安静,真的不错。我跟小健两个住那所房子实在太大了,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住那么大的房子实在是浪费,太浪费了。像我这样有思想的文化人应该率先实践。”
    “那总归是我跟父亲住了多年的房子啊。”
    叔叔一屁股坐在平板床上,大声喊道:
    “我不过是租出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卖掉。反正已经这样了!进去。”
    看着叔叔的样子,太英叹了口气,走进了积木般的房子。看着狭窄的室内空间,太英更是手足无措。她连鞋也不脱,只是打量着房子,突然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衣角,低头一看,是堂弟小健正在跟她打招呼:
    “你回来了?”
    虽说家里变成这个样子,但是看着小健乌黑发亮的眼睛,太英仍然感觉很亲切,她收起了噘起的嘴巴,高声说道:
    ”哦?小健?你怎么不好好说话?”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过得还好吗?”
    “你们学校的老师是老太太吗?怎么用这种语气说话?”
    “因为他懂事早。”
    “也难怪,跟这样的父亲生活在一起,谁也不能不变样。”太英终于把这话咽了下去,抚摩着小健的头。
    “丢掉一些吧,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太英脱了鞋走进房间,她先去了盛放父亲遗物的房间:走进父亲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摆放的满满的录像带,还有那些陈旧的电影海报和胶卷也在向她致意。她小心翼翼地逐个抚摸.当她的手碰到父亲的照片时,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太英轻轻笑了.跟父亲的照片打着招呼。
    “我都想死你了。你等急了吧?”
    太英拜过父亲,半夜时分又来到父亲的房间,打开了心爱的录音机,房间里响起了乐师在巴黎街头演奏小提琴的声音。太英沉浸在音乐声中,慢慢地打量着父亲拍摄于片场的照片。
    “我寄来的磁带您都听过了吗?这是‘姜太英巴黎之行见闻录’的最后一集。现在您的心愿实现了吧?我实现了您的愿望,去了巴黎,到过好多好多地方。”
    望着父亲的遗像,太英说话十分温柔,就像面对着真人。
    “我是替您去巴黎的。对了,这个您也该看看吧?这里是蒙马特,这个是位于小山坡上的教堂,这是您曾经去过的圣米歇尔大街……我也去看过了。”
    一边展示着那些一次成像的照片,一边向父亲解释,泪水潸潸而落,模糊了太英的视线。如果能够再次看见父亲在片场聚精会神拍电影的身影,那该有多好啊。太英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发现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摄影机包。打开一看,太英嘴里发出压抑的呻吟声。没了!父亲遗留下来的摄影机没有了!正在这时,叔叔进来了,太英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起叔叔:
    “摄影机哪儿去了?摄影机包为什么是空的?”
    “哦?这个?我……我收起来了。不过,你应该给我辛苦费才对。你寄给我的磁带,我都保存得很好,都仔细放给大哥听了。”
    尽管他说得理直气壮,却还是悄悄避开了太英的视线。其中定有蹊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摄影机到底在哪儿?”
    “瞒……瞒着你?摄影机?哈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叔叔慌张地滚动着眼珠,把视线转向了小健。小健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开口说道:
    “为什么冲我使眼色?你还是实话实说吧。”
    “什么?小健啊,你说什么?”
    太英急忙问道。小健一把甩开了父亲想要堵住自己嘴巴的手。
    “你为什么总是说谎?摄影机不是藏在车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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