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画员》第64节：画决（3）

第64节：画决（3）
      “文章固然精妙，也能传达失敬风景和舆论，但是也会成为各个党派互相谋害的利器。来自全国各地的谏言成千上万，哪个又是真正为国家着想，希望国家更美好呢？大都是谋害别人的最有效的手段罢了。这不是进谏，而是谋杀无辜的凶器。”
        弘道只觉得从脑后到脊背之间冒出无数的鸡皮疙瘩。
       “微臣惶恐。”
       国王面带着欣慰的笑容，轮流打量两名画员。
       “艺术不在脑海，也不在书案，更不存在于图画署的陈旧模式。艺术在于汲水女子的微笑，在于贩夫走卒的肩头。所以，你们应该成为街头的画员。”
         弘道觉得这样的结局来得比想象中更快。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深感恐惧，也试图回避，然而与此同时，这又是他紧张期待的结果。他在不经意间遇到了天才，如今就要跟这名或许远胜于他的天才对决了。
       “微臣谨遵殿下吩咐。”
       弘道一边说，一边弯腰叩头。
       “没有哪位君王像我这么奢侈。多少君王终其一生也遇不到一位天才画员，然而苍天眷顾，竟然赐我两位天才。如果我浪费了他们的才华，简直是罪过。”
弘道歪头看了看润福。曾经是弟子的少年如今成了他的竞争对手。
也许他会在这场竞争中败北，曾经为他所有的传奇荣耀和君王恩宠也会转移给润福。因为世界总是渴望新的天才。
动人心魄的兴奋和紧张涌遍了弘道的全身，同时还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如实描绘都城内外的百姓。”
        时间仅限三天。
        “这是最简单的画题，也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画题。”
        弘道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大发牢骚的润福，猛然回过神来。润福已经不再是他的弟子，而是堂堂正正的画员了。
        “不过这是御命，我们总不能篡改画题吧？”
        润福眨巴着眼睛，迎视着弘道的目光。
       “我们随便定个画题，然后以各自的方式去画，怎么样？”
         弘道瞪大了眼睛。这个小小画员竟然提出了如此大胆的建议。“同题各画”。面对相同的题目、同样的条件和同样的时间，按照各自不同的视角画出不同的画。
         文风隆盛的世宗、世祖时期，成立不久的初期图画署的画员们为了提高自己的绘画水平，曾经以这种方式展开竞争。后来随着图画署模式的固定化，再加上习惯性画风的支配，这种方式逐渐消失得了无痕迹，低俗的竞争之心随之露出端倪。
         对于弘道来说，“同题各画”也只是耳闻，完全是陌生的绘画对决，同时又是难以抗拒的强大挑战。弘道表面上泰然自若，心底却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