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画员》第68节：画决（7）

第68节：画决（7）
    寺党派称桂月为大姐，对她言听计从。不料从五年前开始，他们就再也不来桂月楼了。
    大约过了一年多，有个在桂月楼门口要饭的乞丐告诉桂月，二头领带着赚来的钱逃跑了，寺党派无家可归，全部解散了。病入膏肓的头目正在京城外面的窝棚里等死。
    经过辗转打听，桂月找到了头目的家，看见一个孩子正在熬草药。这个孩子就是贞香。混得好的时候，头目大手大脚，家产挥霍殆尽了。贞香下面还有四个男孩子正在忍饥挨饿。老男人蜷缩在冰凉的炕上。桂月扔下了十两金子。
    “我们以前有过交情，我总不能视而不见，你收下吧。”
     老男人一边咳嗽，一边接过金子。他知道京城最高妓房的行首为什么要给自己金子。虽然两手空空了，不过有件东西还很值钱……
     桂月做了一辈子女人买卖，这才有了今天的桂月楼。什么样的女子能成器，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贱卖贱卖，她了如指掌。
     桂月楼的梳头绾发可以彻底改变新进雏妓的命运。游手好闲的贵族子弟抑制不住泛滥的春情，拿着过夜用的衾枕、馈赠女人的华丽裙衫和厚厚的钱币蜂拥而来。
    妓女梳头的日子，男人要大摆宴席，承担全部费用，这已是惯例。宴会结束后，妓女和男人进入准备妥当的干净房间。房间里装饰满了鲜花。春天是芍药，秋天是菊花。有时候，妓房老鸨也会跟进来，说些浓艳的玩笑为男人助兴。
    桂月楼的梳头却不仅是出卖一夜风流的鸡毛蒜皮的小生意。桂月非常慎重，如同交易贵重物品的商人。她比谁都熟悉和精通这样的生意。
    在桂月眼中，世间的女子不用来买卖就是废物了。只要能救活骨瘦如柴、卧病不起的父亲和嗷嗷待哺的弟弟们，那就算是不错的积善之举。于是她丢下金子，拉起小贞香的手，回到了桂月楼。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桂月的眼光果然精准。哪怕女仆拿来断了弦的伽倻琴，贞香也能弹出准确的音调。她对弄弦已经烂熟于胸，拨动琴弦的弹力不亚于成熟的姑娘。听着这样的乐曲，哪个男人能不春情萌动。桂月早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必成大器。真是不错的交易。
    孩子弄弦越来越熟练，曲调的弹性也更坚实。无论是年轻的花花公子，还是白胡子老头儿，没有人不被她深深吸引。但是，桂月并不着急。越是让人垂涎三尺的物件，越不能轻易出手。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价值，这是桂月通过多年生意积累的经验。这孩子也不例外。大部分女孩子都因为做了妓女而倍感绝望，或者沉溺享乐，自暴自弃，为了几文钱而投怀送抱。贞香和她们迥然不同。越是面对男人的金钱和花言巧语，她的心越是坚定。
   这是好事。她漫不经心地听着那些伸手递钱的男人们的苦苦哀求，心里大叫快哉。钱越来越多，条件也越来越苛刻。
    日子似乎在按照她的筹划有条不紊地前进。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贞香有点儿奇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贞香竟有些失魂落魄了。这个发现令桂月不寒而栗。珍藏已久的宝贝说不定会在刹那之间变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