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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节：最后的画决（19）
寅时，门外传来了喧闹声。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金朝年推开了房门。皎洁的月光洒满庭院，一个身穿短袍的男人跪在那里。
堂房仆人解释道：“大人，小人让他天亮再来，可是他非要半夜求见，小人实在没有办法了。”
金朝年料到此人会来，自己能想到的事情，他也应该能想到……他就是料到这点，才安排壮丁严密看守贞香的住处。
“请大人允许我和别堂夫人见一面。”
那个湿漉漉的声音轻轻颤抖。
“天一亮就是你的人，何必深更半夜求见？”
“虽说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女人的身体不过是个空壳。尽管现在已经是深夜，我还是想问问女人的心意。”
男人说道。金朝年感觉一束光芒射进了自己的心里。
“如果女人不愿意，你就不再追究这次赌博的结果吗？”
“是的。”
金朝年整理着纷乱的思绪。这笔交易对自己没有任何损失。虽然是深夜，但是让两个人在别堂里见个面也未尝不可。润福只是用短袍遮住身体，终究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别堂四周已经安排了多名壮丁，料他也不敢贸然行事。贞香也知道她是女人了，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打赌的事也就自动取消了。
金朝年心有不甘地朝仆人使了个眼色。润福在庭院的泥地上叩头行礼，跟着堂房仆人的火把走了。
堂房仆人很不情愿地走进了中门。红彤彤的烛光里端端正正地坐着那个女人，影子映在门上。仆人放低火把，说道：
“画室的人求见夫人，大人允许了。”
“请他进来吧。”
好像是从红色窗纸上剪下来的影子，女人岿然不动。只有烛光轻轻闪烁的时候，女人的影子才跟着微微摇曳。堂房仆人尴尬地挽起衣角，自言自语道：卑贱的妓女坐在别堂里，却摆出主子的架势。
占据别堂的妓女和每天在画室里吃喝玩乐的画匠，同样让人觉得别扭。
润福经过大厅廊台，走进房门。门上映出了大大的影子，摇晃了几下，然后坐了下去。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仆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映在门上的影子，觉得这是自己的使命。这个时候大人之所以让这个无礼之人进入别堂，肯定有他的道理。虽然这个人很聪明，但他的举手投足都映在门上，即使想做什么荒唐之事，恐怕也不敢。
仆人悠闲地叼着烟袋，愉快地望着映在门上的两个影子。果然不出所料，两个人都保持着端正的姿势。他们的声音很低，像流水似的静静流淌，外面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两个影子像固定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远处传来鸡叫声。这时，摇曳的烛光熄灭了。
“出什么事了？”
仆人急切地问道。里面传来了贞香觉沉着的声音：
“蜡烛燃尽了，换根新的就好了，没什么事。”
仆人放心地舒了口气。伴随着一阵“嗒嗒”的磨石声，新蜡烛点燃了。门纸又变成红色，两个影子依然静静地映在门上。
“差不多就出来吧，怎么说这么久啊？”
筑台下面的壮丁发着牢骚。里面的人仿佛听到了壮丁的抱怨，润福的影子站了起来。烛光映着摇曳的短袍，重重地晃了几晃，影子也随之晃动。通往大厅的门开了，润福抿着衣角，走出门外。
“您……说完了吗？”仆人不情愿地用着尊称。
润福默默系好衣带，大踏步走向庭院。
“要不要给您……点火把？”
“不用了，天马上就亮了。”
润福留下简短的回答，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
润福走后，贞香也没有睡觉，依然开灯独坐。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