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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爱你》汉译小说 6-8章

admin admin 2007-05-16 11: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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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武赫拿着那两根一模一样的项链,死命地盯着看,边看边反复的念叨着刻在上面的字。对于这几个字的意思,武赫已经明白过来了--
   
    "哈,简直就是个最大的讽刺啊。既然让我和姐姐在一起,为什么偏偏要分开呢?为什么要让我们分开这么多年呢?而这么多年后,又会以这种方式重逢呢?……"武赫制止自己不许这样去想,"不对,不是这样的。事情的真相应该是,妈妈肯定是因为穷,连牛奶也买不起,所以才把我和姐姐送到孤儿院的……送到孤儿院,总比呆在妈妈身边饿死强……妈妈当时肯定是这样想的……"
   
    武赫走过天桥,看到他的双胞胎姐姐和外甥正卖力地叫卖着紫菜盒饭。姐姐一边叫,一边坐在地上打瞌睡。
   
    车武赫看到这情景,眼睛又热乎乎的难受起来。
   
    "阿姨,你违反规则了,这位叔叔是我的客人,您怎么违反规则呢……"
   
    "我,违反了规则了吗?啊,你这个小家伙,敢这样跟大人说话吗?……他是你的客人吗……"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边说着,突然一巴掌打在小男孩的头上。
   
    武赫心里一阵绞痛,他本来就是个火药脾气,此时更是怒不可遏。他怒气冲冲地跑过去。
   
    "喂,你这个老女人!到底是谁违反了规矩?如果你现在承认违反了规矩,欺负了这个小孩的话,我就把你这里的紫菜盒饭全部买下!"武赫拿出一叠钱,狠狠地砸在那个女人的面前。那叠钱足够买五十个盒饭了。
   
    那个女人开始还想耍赖,但看了看武赫这叠钱,才不情愿地承认自己欺负了小孩子。
   
    武赫突然站起身,发疯似的,狠狠地将面前女人的紫菜饭摊掀个底儿朝天。抓住女人的手腕,威胁说:"以后,如果以后你再欺负这个小孩的话,我不会饶了你的,决不会饶了你。知道吗?"
   
    看着这个女人狼狈逃走,武赫这才转过身来。他一边帮着这对母子收拾东西回家,一边问小男孩:"你妈妈,她总这样吗?"
   
    "嗯,妈妈做紫菜饭,很晚才睡,每天都起得很早。"小男孩轻轻说。
   
    "叔叔,你不能这样对一个长辈,阿姨她也很可怜的,明天你去道歉好吗?"小男孩转过脸对武赫说。
   
    武赫板着脸看着小男孩,脸上写着"凭什么道歉"。
   
    "叔叔是流氓吗?"
   
    "嗯!"武赫不假思索地回答。男孩嘟着嘴,不再说话了。
   
    "喂,你叫什么?"走了好一会儿,武赫问。
   
    车武赫已在心里正式默认了这个聪明的小男孩就是自己的亲外甥,那个傻里傻气的女人就是他的亲姐姐。
   
    "刀鱼,金刀鱼。秋刀鱼的鱼。"
   
    "你读几年级了?"
   
    "我没有上过学。但我会点韩语,也会说点英语,我很聪明的。"刀鱼说。
   
    "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刀鱼说完,突然喊道,"爷爷!"
   
    武赫抬头看到一个老先生正坐在姐姐家隔壁的门前喝酒吃饭。老先生看上去六十多岁了。
   
    "爷爷,这就是跟妈妈有一样项链的叔叔,电视上的那个叔叔。"刀鱼指着武赫介绍说。
   
    老先生抬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武赫看,好半天才说,"唔,简直,你简直跟你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眼睛,嘴唇,还有,鼻子……"
   
    武赫突然有了一种预感,他肯定这个人知道他妈妈是谁。老先生说的话,分明就说明了武赫和她双胞胎姐姐的身世。武赫期待地看着老先生。
   
    "放下你姐姐过来吧。我来教你怎么喝烧酒和吃五花肉。"老先生朝武赫招招手,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武赫听话的按着老先生的意思,坐在他的对面。
   
    老先生夹了一块五花肉,递给武赫,那神情,就像是喂给小孩子吃一样,一阵温暖袭上武赫的心头。
   
    车武赫最迷恋的就是温暖,他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拔。但并不过分贪心。一丁点的温暖,就可以了,就足够了,足够让他生出感动。也许,二十七年来,他一直渴求着这温暖,但是,却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下的缘故吧。
   
    在澳洲,车武赫二十几年的人生岁月差不多都是在生活"边缘"中度过来的。他是个十足的流浪汉,每天吹着口哨,无所事事的游荡在墨尔本的街道上。眼睛机警地四处张望,就像一条觅食的、无家可归的野狗那样在街上窜来窜去。街上每一个人都是他关注的对象,不如干脆赤裸一点的说,街上每一个人的口袋或者虚荣心或者大意都能成为他的希望和目标--多年来,他就是靠着这个才过过来的。他的头发蓬乱,好像顶着一只发霉的、野地里生长的黑蘑菇,一身又脏又破旧的牛仔衣,但他根本不在意。他嚼着口香糖,冷漠地看着这个世界,眼神里带着天然的对世界的诅咒与怀疑。是啊,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于他来说,自己哪里是人?就跟那些从没有被温暖和爱光顾过的野狗一样。
   
    事实上,武赫的境况一直跟野狗没什么区别。武赫就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扔来扔去。刚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扔到了孤儿院,两岁时被人领养到澳大利亚墨尔本,十岁时,因为无法容忍养父那些奇怪的"爱好"而出走。那个老家伙有许多可恶的怪毛病,比如,常常把看着自己领养的儿子跟狗争夺面包或火腿当作生活的趣味来对待……武赫真是受不了那老家伙!……后来,运气不错,他认识了心眼儿不坏的街边艺人贝罗大叔。和贝罗大叔过了五年的安心日子,他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温暖"。
   
    啊,是啊,如果贝罗大叔没有遇到那个又肥又胖的女人,武赫想,他现在也许还能够和贝罗大叔生活在一起。武赫有点恨那个肥胖的女人,当然了,也有些不明白贝罗大叔为什么为了一个女人而宁肯抛弃他?那丑女人有什么好?!肯定是,是的,贝罗大叔肯定是老糊涂了。
   
    直到二十岁那年遇到女友智英,武赫才算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对,贝罗大叔是因为爱上了那个女人!他谅解了贝罗大叔,包括那个肥胖的丑女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温暖这东西总是不能够长久的停留。无论车武赫用多大的力气,费多大的心思,温暖还是没法留住。
   
    怎么说呢?也许,也许温暖也是需要门票的!至少车武赫是这么认为了。亲生父母遗弃他,贝罗大叔离开他,还有,智英离开他而投入到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的怀里……这都是因为武赫太穷的缘故。
   
    二十多年的冷漠,已经将武赫打造得不会被任何困难击倒了。但是,温暖却不一样。
   
    当老先生亲自给他倒酒,亲自夹五花肉喂给他吃,车武赫一下子就被击垮了。他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用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老先生,听话地吃着喝着。
   
    "怎么样?好吃吗?"
   
    "嗯,很好吃。"武赫说。
   
    "嘿嘿嘿……这说明,说明你还是我们韩国人的口味。"老人断定说。
   
    武赫听了老人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了。
   
    "您,您一定知道我妈妈,对吗?"武赫急切地问,眼里写满了希望。
   
    "当然。"老人边喝酒边说。
   
    "我妈妈也住这儿?"
   
    "什么?!谁说你妈妈住这儿?像你妈妈那种人,怎么会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呢。"
   
    老人说这话,实在叫武赫听不懂。所以,当老人将他妈妈的真实身份告诉车武赫时,他仍然一百个不相信。
   
    "你妈妈是韩国著名影星,你还有一个弟弟叫崔允,现在是韩国头号歌星……"老人从屋里拿出一张海报,指着上面的一个看起来像四十来岁的漂亮女人和一个漂亮的年轻男孩对车武赫说。
   
    "帮我见见我的妈妈吧!"武赫用小孩一样的眼神和语气恳求道。
   
    "那是,那是当然。该是你们家团聚的时候了……"
   
   
    这位老先生不是别人,他就是闵贤石。韩国著名娱乐报《新罗报》的主编。现在也许没有多少年轻艺人知道他,但老牌艺人可忘不了他。比如,像吴德希那个年代的明星艺人可忘不了他。闵贤石年轻的时候,可是很有名的娱乐记者。不过,现在差不多是过气的人了,两三个月后就要正式退休了。
   
    他怎么会知道尹淑庆和车武赫这对孪生姐弟的事情?原来,这是因为闵贤石从年轻时就决定执意要追访当红女星吴德希的绯闻。
   
    吴德希年轻时和无数知名人士传过绯闻,这些绯闻百分之九十八都是敏感过人,嗅觉过人的闵记者发现并报道的。
   
    早在二十七年前,闵贤石记者就知道吴德希有秘密。那段时间吴德希一直隐居不出,别的记者对她兴趣缺缺的时候,闵贤石却凭着超能的狗仔队职业精神和职业素养,一直潜伏在吴家门前。果然,那一天,他发现吴德希的司机宋大川把一对双胞胎孩子扔到了孤儿院门前。
   
    发现这样大的新闻事件,这对于娱乐记者来说,简直就是一条能够轰动全国的新闻。不过,闵贤石却没有写。
   
    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老练的闵贤石明白,娱乐记者也是吃的青春饭,在老了以后,被新人们挤兑的时候,如果还可以做出"过气女星,以及她抛弃的两个孩子"的头版新闻,那才具有爆炸性呢。所以这么多年来,闵记者一直关注并追踪那两个孩子的行踪。但他一直追寻的武赫,在武赫15岁时就中断了。
   
    没想到,正当闵记者考虑着是否将被吴德希抛弃的双胞胎女儿淑庆的故事写出来时,车武赫却在这个时候回到了韩国。
   
    "即便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休,即便被年轻人认为自己已经过气了,我闵贤石也要退得风风光光。真是老天有眼啊。"闵贤石在心里感叹。
   
    "我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真实的,明白了吗?"闵贤石先生用强调的语气对武赫说。他是个记者,有着与常人不一般的观察力,所以,他认定,虽然面前这个小伙子现在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反应。也许,事情的真相离他的想象距离太远了。要相信它,也需要很长时间。
武赫来到吴德希家的门口,这个地址是闵贤石记者给他的。一路上,车武赫看到街头张贴着很多电影明星妈妈和歌星弟弟的巨幅广告。无论哪一张广告上,都会同时出现母子二人,他们亲密地靠在一起,脸上的幸福就像装在杯子里的水一样,多得都快漫出来了。
   
    那是富足的人因为过着富足的生活才拥有的幸福。从一出生就为着吃穿而忙于奔波的人,怎么会有那样幸福的笑容呢?
   
    武赫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那上面有着和武赫在公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一对母子的照片。
   
    "既然生活过得这么富足,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姐姐呢?为什么?"
   
    "你妈妈,她就是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成名,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你们是她的绊脚石……"
   
    车武赫回想起闵贤石记者的话,一阵恼怒顿时由心底生起,就像武赫脑部的头疼病一样,什么时候发作,总是没有个准的。武赫的坏脾气,也跟他的疼痛一样发作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口香糖,塞进嘴里,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那坏脾气,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没娘养的人,天生都有副脾气。
   
    武赫一连嚼了三片口香糖。他害怕控制不了自己,当着街上的陌生人就要发疯,发火,就要砸东西、骂人了。怒火烧遍了武赫的全身。他突然加快速度,像疯了一样飞奔起来。
   
   
    宋恩彩家几乎每天早上都吵吵闹闹的。正如俗话所说的那样,"三个女人一台戏"。宋恩彩家,包括妈妈在内,可是有四个女人的。
   
    "你这小家伙……"宋淑彩挥起拳头准备朝妹妹敏彩打去。
   
    "妈呀,淑彩要打我……"敏彩双手护住脑袋,大声告起状来。
   
    "你这家伙,谁打你了?"淑彩听到妹妹这么一喊,心里有点害怕。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准跟她没完。
   
    "哎呀,快举起你的手,举起手。"妈妈还是出现在姐妹们的中间,气冲冲地对着淑彩喊。
   
    "没人会做这种事情的,妈妈,您也不是没看到,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淑彩乖乖地把手举在头上,不打自招。她在网上拍卖崔允的东西被妹妹敏彩发现了。
   
    敏彩是崔允歌迷俱乐部的会长。姐姐淑彩常偷允的东西在网上拍卖,这次终于被她抓住了。
   
    "你多大了,丫头,偷男人的东西!如果被崔允妈发现了,我们会被赶出去的。"妈妈给了大女儿一巴掌,然后双手叉腰地警告大女儿。
   
    "允不是一般男人,是大明星,明星啊,这些东西不是崔允的,是fans送的。"淑彩指着那些从崔允房间里偷来的毛巾和衣服。
   
    "这些,这些到底值多少钱?"恩彩生气地问姐姐淑彩。
   
    "如果你买的话,3万元一件,可以优惠一点。"姐姐的脸皮可真厚,竟然说得出口这样的话来。
   
    "就这些可以卖3万元吗?"妈妈听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简直都有些不相信,允这些穿过、用过的东西竟值这么多钱!妈妈对钱向来都有着偏好的。
   
    "哎呀,你知道允在演唱会上擦汗的毛巾多少钱一条吗?5万元!就像猫王从前用过的,都要上亿呢。"淑彩看出妈妈对此也感兴趣了,所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害怕。
   
    "哎哟,我的天!以前可是有很多崔允用过的毛巾的。那该值多少啊。"妈妈在心里盘算着这笔可观的收入。
   
    "如果崔允死了的话,至少值100万……"
   
    淑彩和妈妈一唱一和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敏彩,快报警!说这里有对母女不仅偷东西,还要预谋杀人。"恩彩听了很不舒服,突然对敏彩喊道。敏彩和恩彩可从来就是一个鼻孔里出气儿的。
   
    夹在那对爱钱如命又整天打允的算盘的母女当中,可真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还是趁早离开吧。
   
    恩彩气呼呼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刚走出门,就看见敏珠站在外面。此时,允也正好从屋里走出来。
   
    恩彩进退两难,只好就地蹲下,躲在一个假山后面。
   
   
    "我把他解决了。"敏珠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允,有些低声下气地说。
   
    崔允似乎对敏珠的拥抱无动于衷,好像一点都不买江敏珠的账,敏珠有点尴尬。
   
    "坚持住,允!过了这一关,这一关就好了。"恩彩为允暗暗打气。
   
    可是不管怎么说,在众人眼中高傲的江敏珠小姐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低过头,但,恩彩仍然不相信敏珠这样动情的举动。
允这回是真的拒绝了敏珠了。恩彩看在眼里,心里想着,可从来没有看到过崔允这样冷漠的对待过江敏珠的。
   
    可是,就在江敏珠松开双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允却突然从后面拉住敏珠的手,一直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恩彩心灰意冷地回到自己家里,等待着崔允和敏珠两个人出门后,她再出去,免得让敏珠给撞上了。恩彩可不想见到敏珠。说起来,江敏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可也是,最强大的情敌啊。
   
    "傻丫头,宋恩彩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不在江敏珠后悔之前,跟允表白呢?为什么这么傻呢?"恩彩一个人对着镜子骂自己,她哭了。
   
    崔允和江敏珠的和好,就像上演的文艺片,在不真实中感受着真实,又在不真实中受着真实的感动。可是,恩彩知道,对自己来说,那完全是不真实的感觉。她已经失去了感觉。
   
   
    清晨,武赫又一次站在妈妈的家门前。他好好打量了一下这座房子,即使从外面看上去,那房子,那花园,可真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住这样的大房子,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亲生孩子呢?"这想法就是愤怒的根源。
   
    "啪啪啪……开门,有人吗?开门!"武赫拼命地敲门,这哪里是敲门啊,简直是要债的上门。
   
    "一大早是谁啊,这么吵。谁啊,门外是谁啊?"恩彩隔着门问。必须得问清楚,崔允家可不是随便就让陌生人进来的。
   
    "借一下洗手间,再不开门,我就尿在你家门口了。我可说的是真的。"武赫毫无礼貌地叫着,不过对恩彩来说,门外的家伙实在是太霸道了,竟然这样不讲理。
   
    "这里不是公共厕所。"恩彩可不会因为他的危言而妥协,"我才不开门呢,真是个怪人。"
   
    恩彩躲在门后面,一会儿,外面没有了动静,恩彩以为外面的那个人走了。可是当她打开门时,一眼就看见那个人正背对着自己,面朝墙的拉起尿来。恩彩以为这个人只不过说说气话而已,没想到竟然来真的。
   
    "啊……"恩彩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那个怪人还真是说到做到,就真的在门口撒起尿来。又不是三岁的小孩,真是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家伙:"你是动物吗?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你怎么能在这里随便拉尿呢?"
   
    恩彩恼怒地不停指责,可无论她怎么指责,对方却始终不说一句话,连哼一声都没有,这实在叫恩彩有些好奇。恩彩拿开挡住眼睛的双手,朝对方看过去,对方也正用着满不在乎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恶的是,对方的脸上还挂着无耻之徒才有的笑容。
   
    "不对,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恩彩拼命的在脑袋里搜索,突然想起来了,"对,是他!就是几个月前在澳洲救过我的那位叔叔!嗯,不行,我先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那位叔叔。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可不少呢。"
   
    恩彩走过去,把脑袋伸到那个男人的面前,想让对方看清自己。
   
    "你?你是从澳洲来的?你还认识我吗?"
   
    武赫嚼着口香糖,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恩彩,想也不想地说:"不认识。不认识。"
   
    恩彩皱着眉头,"也许,自己真的是认错人了。可是,又明明就是在澳洲见过的那个蓬头大叔嘛。"恩彩呆呆地,一会儿在记忆里搜索,一会儿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断地比较来着……
   
    "这里,是你的家吗?"
   
    "不是,不过,我们住在这儿,我们租的是这家的地下室。"恩彩老实地回答。
   
    "这家很有钱,是吗?"武赫跳起身子,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又问。
   
    "嗯。"恩彩点头回答。
   
    这家伙问这个干吗?有没有钱是什么意思?是准备抢劫还是准备晚上来盗窃来的……恩彩忍不住又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个男人,记忆中的那个澳洲男人的影子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唔,穿衣服的风格也是一样的……"
   
    这时,恩彩看到这个男人,像街上的流氓混混一样,走过去朝那扇大铁门上吐了一口唾沫,又将口里的口香糖吐出来,笑嘻嘻地把它粘在门把手上,还用那只脏手爪子来来回回的擦着牙齿……这举动,跟随地撒尿没什么区别。真是太恶心了,太恶心了。恩彩都想吐了。
   
    "喂,喂!你,你怎么能这样……"恩彩忍无可忍地大声呵斥道。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狗也是这样的,狗走到陌生的地方,就是这样撒泡尿记住来过的地方的……"武赫笑嘻嘻地转身离开。
   
    "这算什么?你说自己是条狗……"
   
    "是啊,我不是人,我就是条狗,天生就是条狗,哈哈……告诉你家主人,我这条狗明天还会来这里撒尿的,一直坚持来的……"远远的,传来武赫的笑声,只是这笑声中,充满了无限的凄凉。
   
    "真是可恶,恶心的家伙,太恶心了。"恩彩提着一桶水冲洗着墙上的痕迹,"今天可真是倒霉,遇上这样恶心的家伙,还说自己是条狗……"
   
    恩彩边骂边朝那个人看过去。
   
    "真像啊。可是,明明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嘛。他的背影,他的蘑菇蓬头,他嚼口香糖的习惯,他刚才用脏手爪子擦牙齿的样子,脏兮兮的牛仔衣……就是那位大叔啊?"
   
    "大叔,大叔……"恩彩扔下桶,追出去,可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大叔从澳洲来干什么?他怎么就知道我住在这里呢……啊,哎呀!难道他是专门从澳洲来找我的吗?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他是疯子吗?"恩彩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这可不是胡思乱想,是有证据的。恩彩可是在澳洲同这个人一起过了夜的……哎呀,真不敢想下去了。
 7.
   
    闵贤石刚坐在家门口吃晚饭,就看见车武赫气呼呼地冲过来,把他压倒在地,一双手用力地掐住他的脖子。
   
    "老家伙,你为什么骗我?你是不是杰森一伙的,是杰森派你来杀我的,你老实交待……"
   
    杰森是武赫的女友智英的老公。一个黑社会头目,很有钱。智英不爱杰森,但爱杰森的钱。用智英的话说,"我也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车武赫!但是相比之下,我更爱杰森,他比你更有钱。"在澳洲,杰森在武赫和智英同居的室内,发现了武赫和智英的亲密照片。这惹怒了杰森。他几次派人追杀过武赫。在武赫中了弹之后,杰森依然不肯放过他。
   
    "我没有说谎,我告诉过你了,你妈妈她就是那种人……"闵贤石先生挣扎着,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气来分辩。
   
    "闭嘴!老家伙,再说我宰了你!"武赫哪里听得进去,冲身下的闵贤石大吼大叫,手上的力气更大了,简直就像头发了疯的狮子。
   
    闵贤石的脸通红,都快要窒息了。幸好,刀鱼这时候出现了。
   
    "我不想,不想再当妈妈了,爷爷,你替我找个妈妈吧。"刀鱼一脸委屈的哭着向闵贤石走过来。
   
    爷爷看到刀鱼这个样子,就知道准是刀鱼妈妈又惹出是非来了。果然,刀鱼妈妈因为偷别人的衣服被老板娘发现了,送到了警察局。
   
    闵贤石,武赫和刀鱼三人急忙来到警察局。隔着玻璃门,武赫看见姐姐果然坐在那里,一个老女人正在对姐姐发火,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又是推,又是扯,又是用手指戳,嘴里还骂些难听的话。
   
    姐姐蹲在桌子旁边,捂着脸,缩着身子,连哭都不敢,只是浑身颤动,真像一只被捕捉的火鸡一样,任那个女人宰割。
   
    "真是太可恶了!这个恶毒的女人。该死的老女人,等着吧,老天爷会惩罚你……"武赫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真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拉住那个老女人的手,折断那个老女人的手,打光那老女人嘴里的牙,割掉她的舌头,或者说,用自己的身体替姐姐挡住……
   
    武赫不能这么做。这是警察局,而且,姐姐也的确有错。武赫不想再惹是生非了。麻烦已经够多的了。武赫只有不停地握紧自己的拳头来发泄内心里的憎恨。
   
    尹淑庆没有偷老板娘店里的衣服,因为她的大脑只有七岁大的孩子的智商,只知道买东西是要付钱的,但要付多少,对她来说可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所以,她只付给了老板娘一千元,就拿走了那件价值几万元的衣服。结果被可恶的老板娘发现,非说尹淑庆偷她店里的衣服。
   
    可是,谁都看得出淑庆是个傻子呀。老板娘确实做得也太过分了一点啊。
   
   
    武赫背着姐姐淑庆,又稳又轻地朝家走去,真害怕把姐姐给吵醒了。姐姐已经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一整天,差不多一整天,姐姐都被关在警察局里,任由那个老女人的打骂。天已经黑了,街道两旁的路灯也亮了。四周一片宁静,这个时候都是家人团聚吃晚餐的时间了。然而,武赫的心里的愤恨随着每次迈出的步伐而增长。心痛的程度比那个留在脑袋里的子弹所带来的痛苦还要多一千倍。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有你好看的,你这疯婆子!"武赫放下姐姐,看着弱智姐姐满脸的泪痕,憎恨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他再也无法控制住了。
   
    武赫轻轻地替姐姐擦洗完,又把姐姐扶上床,盖好被子后,他走出了家门。他从马路边弄来一截钢管,直接来到那家店。冲着那家玻璃门歇斯底里的一阵乱砸。玻璃碎得满地都是。
   
    "真他妈的痛快,真他妈的痛快啊……"武赫垂下肩膀,粗重地喘着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知什么时候,手上的铁棍哐啷哐啷落在了地上,一阵脆响。
     崔允和江敏珠和好了。两个人现在这个样子,才真的像是一对情侣。崔允感到很幸福,很快乐。
   
    崔允在厨房里忙着为敏珠做炸酱面。这还是崔允第一次为别人做炸酱面,连妈妈吴德希,都没有吃过亲爱的儿子为自己做的饭呢。不是崔允没有想过,而是妈妈不肯让儿子进厨房。说那样会让儿子的手变得粗糙呀、身上有味道呀……之类的。妈妈的心,可真是处处都放在儿子身上啊。
   
    敏珠也是从来不愿意做这些事的。所以,看到允亲自下厨为自己做炸酱面,心里很感动。
   
    "哎呀,你真是个好人。你干吗喜欢我这样的女人呢?你干吗不找个好点的女人?比如像恩彩,你应当去喜欢像恩彩那样的女人才对。"允正在拌着佐料,敏珠过去,从后面抱住允,满脸幸福的撒着娇。
   
    敏珠虽然在对待爱情上花心,但也就只这一个缺点。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比较纯,说话向来都很诚实,心里有什么就会说什么的人。她渴望爱情,所以就不停地想得到爱情,但得到爱情之后,又总是怀疑自己得到的不是真的爱情。江敏珠就是这么一个自相矛盾的人。
   
    她这样说,也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她慢慢有些喜欢上崔允了。这是真的。敏珠发现,崔允的确是个不错的好男人。正如崔允自我感觉的那样。--从前允给她的印象是,自我感觉是韩国最好的男人。
   
    "可是,真是担心啊,真担心自己又管不住自己,又喜欢上别的男人。"敏珠也确实考虑过要改掉自己花心的毛病。只因为,单纯毛病是容易改掉的,但是一旦成为习惯的话,那可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得住的。
   
    也就是说,江敏珠对待与崔允的爱,仍然缺乏自信。这是因为,江敏珠从来就不相信爱情真的会存在。
   
    "你再说,你再说我就死给你看。"允还真是认真了。
   
    敏珠朝允笑了笑,内容复杂,那笑里既有点嘲笑,又有点动心。更多的,还是怀疑与讨厌。敏珠心目中的爱情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正如敏珠所言,是游戏?!
   
   
    "起来!三彩快起床,太阳都晒过屁股了。"妈妈板起面孔,挨个儿的掀起女儿们的被子,嘴里唠叨个不停:"起来,听到没有。哎呀,作孽啊。我看,把你们重新塞进肚子里得了。"
   
    才早上六点多钟,太阳哪有出来的这样早的?!难道太阳只是为了耍小流氓才出来的这样早?妈妈也太夸张了。
   
    "咦,恩彩去哪儿了?"妈妈把整个被子拎起来,也没看见恩彩,于是趴下身子往恩彩床下去找。
   
    "哎呀,妈,就算恩彩她再小,也不会塞到床底下去吧。她和允一起出去玩了。"大女儿觉得妈妈肯定是老糊涂了。
   
   
    恩彩出现在澡堂里的时候,允已经乖乖地等在那儿了,允穿着浴衣,头上缠着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像只老鼠,样子鬼鬼祟祟的。
   
    允看见恩彩,朝她挥挥手。恩彩刚在允的桌旁坐下,江敏珠不知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真像允的影子。有允的出现,就会有江敏珠的出现。
   
    "你,怎么来了?你想传出绯闻上报纸吗?"恩彩看着敏珠,非常诧异。
   
    崔允打电话给恩彩的时候,可没提过敏珠要来的。恩彩心里有些酸酸的,不过,更叫她担心的是,江敏珠和崔允,他们这样公然出现在澡堂里,会惹来麻烦的。
   
    恩彩紧张地向四周扫描了一下,她担心会中了"十面埋伏"。
   
    "放心。有这个,没人会认出我们来的。"敏珠指了指包裹在头上的浴巾,很有把握地说。
   
    像崔允和江敏珠这样的明星艺人,如果出现在这样的公众场合,随时都有可能会遇到大批fans的。现在,身边连经纪人也没有,只有恩彩一个人,怎么挡驾得了?
   
    恩彩可没有因为敏珠的话而放松警惕。她仍然像最机灵的警犬一样,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时刻不放松注意力。而另一边,崔允和江敏珠却自由自在的谈恋爱。
   
    "小心,有情况!"恩彩压低嗓门叫道:"那边,别回头!在我们附近,有个厚嘴唇的女人开始注意我们好半天了……准备开溜。"
   
    "哇!是真的。真的是崔允呢。还有,江敏珠,他们两个呢……"
   
    崔允、敏珠刚刚起身,就被一群fans给认出来了。她们拿着手机,电话本,笔和纸狂涌过来。崔允和江敏珠,还有宋恩彩被fans团团围住。三个人不敢起来,也不敢露出脸,蹲在地上,用毛巾捂住脸。
   
    "怎么办?恩彩,我们该怎么办啊?"崔允哭丧着脸,问恩彩。恩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了,你们等一下,遇到机会,赶紧逃掉,懂吗?"恩彩小声对允和敏珠说。他们两个不晓得宋恩彩想出什么办法,只是拭目以待。
   
   
    "呜!呜!呜……"一个女人的哭声,好伤心好可怜的哭声响了起来。这是恩彩的哭声,用撕心裂肺形容也不过分。
   
    宋恩彩在表演上是很有天赋的哟。她演什么,或者说,她冒充什么,都会很像的。
   
    那些围住崔允和江敏珠的围观者,都被恩彩的哭声给吸引过来了。崔允和江敏珠趁机安全逃出了包围圈。
   
    围观的人群终于散去,只剩下宋恩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恩彩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啊,自己可真像个小丑啊。
恩彩擦掉刚才使用的"道具"眼药水,拣起包包,沮丧地朝澡堂外走去。
   
    "谁打你了吗?"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奶奶追上来问。
   
    "没,没有,只是,屁股被烫伤了,奶奶。"恩彩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向老奶奶编出这个谎。
   
    恩彩注意到,老奶奶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自己的眼泪是用水来代替的,而老奶奶的眼泪可是真的啊。恩彩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允啊,你们现在在哪里?"
   
    "哎呀!丢人丢大了。敏珠刚才跑出来时,摔了一跤,把膝盖摔破了。"电话那边,崔允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责,把江敏珠摔破膝盖的责任全部归到自己身上。
   
    恩彩挂上电话,什么也没说。
   
    真正丢人丢大的可是宋恩彩啊,这么大的一个女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坐在地上又是装哭,又是装小可怜的,像小丑一样没有尊严……而自己拼命去保护的心目中所爱的男人,现在却在另一个地方安慰别的女人……想想,真叫人觉得凄凉和难过。
   
    恩彩一个人无精打采的搭公车回家。没想到,她在家门口又看到那个人了。
   
   
    是的,车武赫又来了。他戴着一顶灰色的大盖帽,单腿支起身体,靠在墙壁上,眼睛半闭着,嘴里嚼着口香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怎么,那家伙怎么还有脸来啊?真是不知羞耻的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啊……"恩彩的心情本来就坏透了,正好借这个家伙发发火,出出气。
   
    "滚开,马上从这儿滚开!这儿没人欢迎你……这么大的人了,大白天的站在别人家门口撒尿,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恩彩心里虽然是想这么说的,可走到那男人面前时,说出的话却突然变了。
   
    "那个人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恩彩可不想惹恼了他,转念又想,"而且,这个人因为喜欢我,才大老远的从澳洲来这儿找我的……"
   
    恩彩走近那个人:"你好!……你好,大叔!"
   
    那个人头也不抬,仍然像个雕塑一样杵在那儿,动也不动。
   
    "大叔,你好!"恩彩边说,边用手指去顶那个人的大盖帽。那个人的脸终于全部露出来了。
   
    "唔,大叔看上去脸色看上去好苍白啊。一定是早上没有吃早饭吧?"恩彩想。
   
    "你吃饭了吗,没有是吗?"
   
    那个人只是看着恩彩,一句话也不说,眼睛里流露出痴情者才有的忧郁来,恩彩的心不自觉地跳了一下,为了掩饰这种心绪,她马上自己接口说:"嗯,看上去好像真的是没吃。"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我吗?到底喜欢我哪点?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边熟人都没有?我们也没说过几句话呀。我这样的人还有人喜欢?但是我不能喜欢你,知道吗?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但是我还是非常感谢你,我做饭给你吃吧。"恩彩从郁闷的心情中释放出来,马上开始了滔滔不绝,看到武赫一脸的无动于衷,就过去拉武赫的胳膊,请武赫进屋去。
   
    "进屋去!"这下武赫高兴了。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进妈妈的房子里去看看吗?他来这里,一直守在这里,不就是想进去看一看吗?
   
    当恩彩一打开门,武赫就抬起头,大步地朝一扇特别漂亮的大门里走去。
   
    "喂!走错了,这不是我家。"恩彩说,并用手指向另一个方向,"我家在那里。快走吧,太太回来可就不得了了。"
   
    恩彩试图想阻止车武赫,可是没能止住。车武赫急步走上前,推开了那扇门,走进客厅。
   
    客厅的布置真是豪华。武赫环顾四周,这里算的上金碧辉煌了。武赫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梦幻的天堂里去了。
   
    当武赫的眼睛望着墙壁上的那张巨幅照片时,他知道他没有掉进天堂。
   
    武赫太熟悉照片上的那两张脸了,跟武赫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巨幅广告照片一样: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和那个英俊的男孩,不,应当是妈妈和弟弟才对。
   
    武赫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张照片。被放大的照片差不多有两米长,占据了这面墙壁的三分之二高度。照片上的妈妈和弟弟笑得多么灿烂,多么幸福啊。特别是妈妈,看上去,好像是在对着武赫自己笑。
   
    "妈妈,妈妈,妈妈……"武赫看到那张正朝自己微笑着的妈妈的脸,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起来。
   
    "穷鬼老妈,等我五年,再耐着性子等儿子五年,儿子会买一个大房子给你住,买好吃的给你。"这样的话,武赫都说过几亿遍了,每次说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开心。
    现在,武赫想起这句自己说过并为此而开心过几亿次的话,心情却突然变得异样起来。
   
    武赫感到浑身无力,伴随着微微的颤抖,连身体也无法支撑住了,一屁股跌倒在沙发上,木然地,如同痴傻一般地望着照片上的妈妈,嘴角流出一种被痛恨扭曲过的畸形的微笑。眼里的泪水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大叔,大叔,我们赶快离开吧……"恩彩紧张地在武赫身后催促着。武赫却依旧一动不动。
   
    ……
   
    "55555……"从隔壁传来女人的哭声。
   
    "太太!太太,你哭了吗?"恩彩跑到吴德希的卧室门前,担忧地问。
   
    "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了。主人公的一生怎么就这么惨呢?"吴德希边用纸巾擦着眼睛,边哭着从卧室里走出来对恩彩说。
   
    恩彩早料到了,像太太那样的人,还会有什么伤心事呢?
   
    "别当真,太太!那不过是电影。"恩彩开导说。
   
    吴德希来到客厅,躺在沙发上,仍然沉浸在刚才悲伤的电影情节中。这时,她看到对面茶几旁的沙发上坐着的武赫,以为是儿子崔允。
   
    "儿子,我的儿子,陪妈妈去购物吧。"
   
    "太太,他,他不是允……"恩彩的心里一直在打鼓,声音小得像蚊子。
   
    "啊?!不是我们的允,那会是谁?"吴德希惊讶地看着武赫问恩彩。
   
    还没等恩彩想好怎么回答太太的问题,武赫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面对妈妈。
   
    "妈妈,是我,我是您的儿子,你生下的儿子武赫啊……"武赫看着妈妈,他真想对她喊声妈妈,可是,他怎么也喊不出来。
   
    武赫知道,这是因为怨愤在他的心里占了上风。他恨妈妈。是的,用恨字一点也不过分。武赫从来就没有在心里对妈妈产生过这种情愫。武赫甚至一千次一亿次的警告自己,遇到"穷鬼妈妈"时,千万不能生气,不能抱怨,也不准责备!
   
    武赫眼里已贮满了泪水。他用冷漠,锋芒,凛冽,而又忧郁的眼神一直盯着妈妈。吴德希接触到这样的目光时,有点畏惧,感觉身体肌肤表面结了层薄冰。
   
    "他,他怎么啦?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呢?"吴德希情不自禁地双手抱胸。
   
    "不,太太,可能是我伤了他的心才会变成这样的。"看到武赫大步向门外走去,恩彩马上说,"对不起太太",然后去追赶武赫。
   
    "大叔,大叔……哎哟!"恩彩突然不小心被绊倒在地,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冲着武赫的背影大声喊。
   
    可是,恩彩哪里追赶得上。才眨眼的工夫,那位"大叔"连影子都消失了。
   
    恩彩心里有点不安起来,"肯定是我刚才在门外说那样的话,才让他这样伤心难过。哎呀,可是,我也没说错呀。我是真的不喜欢像他那种狂放不羁类型的男人嘛。"
   
    8.
   
    "来,吃饭,刀鱼。"尹淑庆把饭碗轻轻地推到儿子刀鱼面前,满脸巴结讨好的样子。
   
    "我不想吃,我不想跟你说话。"刀鱼嘟着嘴,低着头,一点都不领情。
   
    尹淑庆一时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挠着头,只是傻乎乎地望着儿子。好像儿子刀鱼才是她的妈妈。在生活中,她也大部分是把儿子当作妈妈来依赖的。
   
    尹淑庆只有七岁孩子的智商,从行为举止上来看,似乎比自己的儿子刀鱼还要小一岁。
   
    这是因为,尹淑庆五岁那年在孤儿院时,有一次挨了院长的训后哭着要去找妈妈,在孤儿院门口被一辆汽车撞倒了,虽然捡了一条命回来,但是留下了后遗症,到现在的智商仍然停留在七岁。她比孩子还单纯,天真,喜欢唱儿歌,喜欢娃娃和粉红色,是个狂热的漫画迷,几乎每天都和八岁大的儿子刀鱼展开电视大战。如果把尹淑庆和儿子刀鱼的"开战"录下来的话,只听录音就会觉得是兄妹俩的争吵。
   
    "你像傻子一样偷东西,真是丢脸死了。"刀鱼责备妈妈。
   
    "好了,我再也不偷东西了。"
   
    "妈妈老说不犯错。妈妈是傻子吗?"
外甥刀鱼责备姐姐淑庆的话,武赫全都听到了。他刚刚去见了过着天堂一样优越幸福生活的亲生妈妈,儿子和妈妈那样面对面地站着,妈妈却没能认出自己来。
   
    "像你妈妈那种女人,为了自己,什么都会做得出来的……"想到闵贤石的这句话,武赫的心像是从万丈高空跌入了无底深渊。武赫想,即使自己承认自己是妈妈的儿子,妈妈也不一定就肯认自己。
   
    这想法让武赫有种再一次被亲生妈妈抛弃的感觉……
   
    "如果,如果那一刻妈妈认出自己来,如果妈妈能够像躺在沙发上时那样喊着'儿子,我的儿子',我不会去恨妈妈的。我会原谅妈妈的。甚至会把曾经的怨恨全部从脑子里删除。"武赫和妈妈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是……看到可怜的姐姐,还有刀鱼,武赫心里的怨恨到达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你妈妈脑子不好,你不知道吗?啊?你不知道吗?!"武赫气呼呼地走过来,敲打刀鱼的头。
   
    淑庆吓坏了,本能地搂过儿子的头。姐姐这举动,让武赫顿时感到心软。
   
    "快听妈妈的话,吃饭……"武赫边大声命令着刀鱼吃饭,边训斥着:"虽然你妈妈是傻瓜,可是你妈妈,你妈妈至少在你身边不抛弃你,知道吗?"
   
    刀鱼乖乖地听从舅舅的命令和训斥。
   
    武赫也拿起碗来,可刚吃几口饭,头就剧烈地疼痛起来。武赫放下碗筷,直奔自己的卧室。武赫不想让姐姐,特别是聪明懂事的外甥刀鱼知道自己的病情。姐姐和刀鱼已经过得够不幸了,武赫决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承受任何痛苦了。
   
    "我要好好照顾姐姐和刀鱼,我不会再让姐姐受人欺侮,让刀鱼去上学念书。"可是,一想到留在自己脑袋里的那颗子弹,武赫就感到死亡离自己不远。
   
    "十年,只要活满十年就够了。"武赫想,"可是,我能活几年呢?"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武赫拨通了澳洲的电话。
   
    "你好!智英,我是武赫。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武赫,你还好吗?"智英在电话那边担心地问。
   
    "告诉我,医生对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武赫,你怎么啦?"智英哭了。
   
    "最少能活多久?"听到对面无语,只有哭声,武赫只是接着往下问,"一年吗?甚至……不到一年?"
   
    "5555……武赫啊,555……"
   
    武赫明白了。武赫什么都明白了。
   
    在那场女友的婚礼上,他试图带走她,而她却哭着闹着要赶回去参加婚礼……黑社会的火并……为了保护女友,他中了两弹,其中一颗,就这样永远留在了头部……
   
    但是,他不后悔,一点也不。
   
    在那个满是金色头发白色皮肤的城市里,他只是一个街头的小混混。只有智英,那个和他一样的韩国女子,才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唯一依恋。她可以让自己把头枕在她的膝上,轻轻为自己唱着歌……可是,就当他倾出所有,为她买了昂贵的衣服作为生日礼物的时候,她却对他说,她要和别人结婚了。她爱你,只是,那个家伙比你更有钱。
   
    而现在,她拿出满满一箱"可以用到死的钱",让自己回来,找自己的妈妈……可是,妈妈呢?
   
    武赫又拿出姐姐和自己的项链入神地看着。武赫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将它们拿出来。这对从小就跟随着自己和姐姐的项链,武赫都看了不止十亿次了。但现在看的心情跟从前的心情差别是那样的大。
   
    在澳洲,武赫看这条项链的时候,觉得有股温暖。感觉自己是看到了希望,也感觉自己和妈妈一起……
   
    现在,武赫看到这条项链时,心里却满是绝望,失落,和怨恨。项链又让武赫想起了妈妈吴德希把自己当成崔允时的情景,"儿子,我的儿子呀……"
   
    武赫好羡慕弟弟崔允。
   
    "我也是妈妈您的儿子呀,妈妈……"一阵嫉妒袭来,武赫感到心里像被锥子戳过一样疼痛。妈妈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棵草芥一样,原来,在妈妈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给自己留下过位置。
      武赫终于下了决心,他要做"那件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还有不到一年活头的日子,他终于决定了"那件事"。一直以来,他脑子里总会产生那种念头,特别是当看到姐姐和刀鱼接二连三受到伤害时,那种念头会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只是,他都没有勇气狠下心来去做"那件事"。
   
    "那件事"就是--就是用尽那些钱,对妈妈、对妈妈的宝贝儿子痛痛快快、彻彻底底地报复,要他们坠入无尽的痛苦。用点卑鄙无耻的手段,让那对生活在幸福里的母子来品尝一下痛苦的滋味。
   
    武赫最终决定就是,要把一切的"注意力"投入到崔允的身上。这是武赫计划里最重要的"主人公"。
   
    武赫从广播里,从电视台录制的节目里,从妈妈吴德希的话语里,能感受到崔允在妈妈吴德希心目中的分量。武赫可以这么肯定地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叫妈妈吴德希感到珍贵的了,没有。什么也比不上她儿子。
   
    儿子的不幸才是作为妈妈的痛苦的根源。特别是像崔允那样优秀的,值得妈妈骄傲的儿子。
   
   
    这天,阳光明媚。崔允正在为他年度里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而忙于彩排。
   
    彩排休息时间,允回到化妆室,一见到恩彩就问:"怎么样恩彩?我跳得好吗?"
   
    "好。"恩彩轻描淡写地说。
   
    "真的很幼稚,是吗?是这样吗?恩彩?"崔允捉住恩彩的一只手,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哪有啊……"
   
    "谁说不是?你的脸上分明就写着'幼稚'两个字。"
   
    "是真的吗?丢死人了……"崔允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无精打采。
   
    "很好。我们的允跳得真的很好,很酷,简直酷毙了。"恩彩只差向允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说的是真话了。
   
    "真的吗?我相信我们恩彩说的是真的。我们恩彩可从来不说假话的。"崔允脸上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像个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
   
    "你只会捉弄我。我是你的小狗吗?"恩彩边替崔允补妆边说。
   
    "不是小狗,是上帝。恩彩就是我的上帝。"允眼里流露出真情。
   
    恩彩听到允这样说自己,既感动又开心。
   
    只是,谁也没想到,不愉快的事情潜伏在时间里……
   
   
    江敏珠出现了。江敏珠出现在崔允彩排现场。敏珠还是那样的漂亮惹眼,她的出现立刻让正在台上大跳劲舞的崔允眼睛一亮。崔允的心情也变得超棒,舞也跳得超卖力。
   
    敏珠坐在草地上,笑容满面的看着台上帅呆酷毙了的崔允,还不时地朝允挥手,偶尔还趁机抛给允一个飞吻。
   
    "跟我走。敏珠,马上跟我走。"一个男人零距离地站在敏珠面前,用命令,同时也带着恳求的语气地说。
   
    "你怎么来了?"敏珠有点惊慌。
   
    "我再说一遍,跟我走。不然,我就把你拖走。"那男人看着敏珠没有要跟自己一起走的意思,就抓住敏珠的手往外拉。
   
    台下发生的一切可没逃过台上崔允的眼睛。允一直忍受着,直到看到那男人拖起敏珠的手强往外拉,允忍无可忍了。
   
    "可恶的家伙!"崔允还没等那曲舞跳完,就从台下跳下直冲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把你的手拿开。敏珠是我的女朋友!"崔允气势汹汹地命令对方。
   
    "好啊,想打架是吗?那好啊,正好在今天做个了断。"那个男人做出豁出去的样子来,对允不客气地说,还故意挽起袖子,露出他结实的臂肌。
   
    老实说,崔允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可为了敏珠,崔允愿意跟这个男人比一比。
   
    "精彩,真是精彩极了。明天的新闻头条又是我们了。我老爸又要发飙了……"
   
    敏珠的爸爸可是韩国有名的十大集团的总裁,所以很受关注。每次只要敏珠因绯闻而上报纸,当爸爸的总是难脱干系。
   
    敏珠甩开崔允和那个男人的手,往后倒退了几步,并一直向后倒退着。边向后退着边用嘲笑的语气对他们说:"你们总说要死要活的,你们真的会为一个女人去死吗,你们真的会为爱情去死吗?你们真像两个小孩子,我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整天把爱挂在嘴边的男人。"
   
    两个男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垂着两臂,耷拉着脑袋,一副被问题考倒的模样儿。
"你们真的会为我死吗?真的吗?那样的爱情真的会存在吗?"
   
    人们发现,敏珠已经背朝着湖泊站着,脚后跟都悬空了。等大家明白过来后,太晚了。敏珠已经背朝下,面朝上,像鸟儿那样飞翔着跳入湖中。
   
    "敏珠!"
   
    "敏珠……"
   
    崔允和那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叫着。
   
    "啊……"
   
    现场所有的人也大声惊叫起来。
   
    "敏珠……"崔允第一个冲上去,什么也不顾的跳了下去。而刚才那个要带走敏珠的男人,却悄悄地开溜了。
   
    "允啊,允……"恩彩拨开人群,担心得要死,她大声地冲人们喊着,"崔允不会游泳,他们两个都不会游泳啊……"
   
    恩彩边说边挤出人群,其实,恩彩也不会游泳的,她可没想那么多。她只想到一定要跳下去,救起允和恩彩。就在恩彩准备往下跳时,恩彩的腰被人抱住,接着,一顶大盖帽就严严实实地套在恩彩的脑袋上。
   
    "啊,是你……"恩彩一眼就认出了武赫。
   
    武赫纵身一跃,跳进湖里,把崔允和江敏珠救了上来。其实,武赫也在彩排现场,只是远远地靠在栏杆上看着崔允。这些天来,他一直在跟踪崔允,只要是崔允出现的地方,就会出现他的影子。
   
    武赫承认,从第一眼看到崔永他就觉得这个弟弟真的不错,长得跟妈妈吴德希一样漂亮。武赫一点都不讨厌这个弟弟。
   
    可是,谁叫他是妈妈吴德希的心肝宝贝呢?……不过,武赫并不忍心看到弟弟死,即便是心中充满了嫉妒和对妈妈的怨恨,武赫也从未想过要崔允死掉。
   
    崔允和江敏珠两个被送往医院了,现场突然出现了少有的安静。武赫全身湿透的坐在岸边。四月份呢,这样湿透还是有点冷的。但武赫仿佛忘却了冷,一个人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这不是自己曾经希望的吗?不是这样的吗?"武赫也想不明白,究竟自己为什么会跳下水去。
   
    彩排现场还剩下一个人没走,那就是宋恩彩。恩彩在确定允没什么大碍后,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但心里还是很放心不下允。所以,恩彩就一直那么对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双手合十的祝福崔允。
   
    恩彩转过身来,突然发现了那位救允的先生。恩彩走过去,取下自己的围巾和衣服,给武赫穿上:"谢谢你,你救了我们的允,真是太谢谢了!"
   
    武赫一句话也不说,毫不领情地推开恩彩的手,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不行,你这样下去会感冒的。等等,我去拿允的衣服给你穿。"恩彩跟在武赫的身后。
   
    武赫刚走出没两步,只感觉到头一阵眩晕,一头倒在了地上。
   
    "啊,你,醒醒……"
   
    恩彩连忙将武赫送到允所住的那所医院里。到了那里,恩彩几次想去看看允,可是,每次从门缝里,都看到敏珠正坐在允的床边,拉着允的手,陪伴着允。恩彩只得带上门,悄悄地离开。
   
   
    武赫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天一夜。
   
    医院楼下有一个小小的篮球场。第二天一大早,武赫穿着病人服到楼下的篮球场上打篮球。武赫的身体看上去很健康,瘦高瘦高的个子,足足有一米八几,而且体形匀称,肌肉很结实。如果不是脑子里的那颗子弹,武赫肯定能活到一百岁。
   
    武赫投篮,又中了。武赫可称得上是个灌篮高手,几乎没有失手过,而且灌篮的姿势看上去挺酷的。正当武赫又准备跳跃投篮时,忽然从余光中看到了崔允。
   
    崔允也穿着跟武赫一模一样的病人服,两手插在口袋里,坐在一张石椅上,静静地欣赏武赫打球。
   
    "接球!"武赫将篮球朝他抛去。
   
    崔允接过武赫抛过来的球,笑笑,然后说,"谢谢你救了我!"
   
    "你准备抱着球到明天吗?快过来。"武赫只是面带微笑的对着崔允,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朝崔允做出个"勾引"的姿态。
   
    崔允被武赫这个小动作给感动了。不过,崔允的篮球技术可真不敢恭维,呵呵。怎么说呢,投球率百分之十都不到。而且这百分之十中幸运指数又占去了相当高的比例。崔允可真不想在武赫面前献丑。那真是太没面子了。
   
    可是盛情难却啊。
   
    武赫和崔允在篮球场上开始"争夺大战",才两三个回合,崔允就泄气了。那篮球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到崔允的手。
   
    武赫看到后,马上故意将球让给崔允。
   
    "到现在你都干些什么?连游泳都不会,多丢人啊。你很喜欢那女孩吗?"武赫趁机问。
     崔允终于有机会灌篮,可是,篮球又飞了。唉!
   
    "你有哥哥吗?"武赫把崔允飞掉的那个球救活了。
   
    "你愿意做我弟弟吗?不愿意是吗?"武赫用开玩笑的口气笑着问,看见崔允没有回答,又说:"不愿意算了。"
   
    武赫又拿到球了,拍着篮球朝投篮地带靠近。
   
    "可以考虑一下。"崔允对着武赫大声说。
   
    武赫又让了一个球给崔允,这一回,崔允灌篮成功。所以,崔允的心情特别好,心情好,考虑问题自然也爽啦。
   
    更何况,崔允也一直希望有个哥哥,有一个像车武赫这么帅气的哥哥可真不是坏事。还有重要的一点是,武赫救了自己的命!
   
    "做你弟弟!"崔允和武赫两个人快乐地举起手来,在空中击了一下掌,算是两厢情愿吧。
   
    恩彩远远地站在篮球场边,看到崔允和那个怪怪的大叔开开心心的,有说有笑,觉得好奇怪。崔允和那位"大叔"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就会好成这样,真叫人不敢相信。难道……
   
    "是因为那位大叔他喜欢我,才救允的吗?这么说,大叔是因为我才这样接近允的吗?……"恩彩一看到武赫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忘不了在澳大利亚和他一起过夜的事,而且,心会咚咚咚跳得厉害起来。
   
    自从第一次在崔允家门口看到可恶的武赫,恩彩的脑子里总会出现他的影子。而且,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心就会乱跳不止。有个爱情专家曾经说过,异性之间相见,如果出现心跳不止,脑海里又总是不停地出现对方的样子,那肯定是爱情。
   
    "呸!呸!呸!我才不需要这个男人的爱情呢。就是全世界的男人都结婚了,我也不要这样的男人……"恩彩发誓自己决不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也难怪啊,宋恩彩第一次在崔允家门前见到车武赫的时候,车武赫的行为太恶心了。
   
    "嗯,可是,自己还和那个人在澳洲睡过觉呢。就是因为这样,那个人才会从澳洲来到韩国找自己……"这事情一直困扰着宋恩彩。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恩彩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推开卫生间的门,敏彩和淑彩又在为争夺卫生间而"战"呢。恩彩对此事司空见惯,也懒得去理她们。
   
    恩彩一声不吭地打开水龙头。水凉凉的。恩彩顾不上这些,只是用双手不停地把冰凉的水浇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镜子。
   
    "恩彩你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敏彩好奇地问。恩彩今天这反常的举动没有逃过聪明懂事的妹妹的眼睛。
   
    平时,敏彩和淑彩吵闹时,恩彩可是要出来制止并主持公道的。但今天可不一样。
   
    "难道你和淑彩一样,也便秘了,是吗?"敏彩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恩彩再也藏不住心里的秘密了。她相信聪明的敏彩一定会有办法帮自己出主意的,于是她把敏彩拉到卫生间的一个角落,小声说道:"敏彩,有个从澳洲来的先生喜欢上我了,特地来韩国找我。就是我陪允去澳洲拍广告时认识的,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交男朋友了吗?"敏彩问。
   
    "不是,是那个人!"恩彩不停地摇头否认。
   
    "是那个人?"敏彩被恩彩弄得有点糊涂了。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姐姐。
   
    "是,他完全好像陷进去了一样。我很愧疚。该怎么办才好,敏彩?"恩彩捉住敏彩的双肩,求救似的等待着妹妹的好主意。
   
    "你是说,他很喜欢你,专门从澳洲来看你?"敏彩像个爱情专家一样盘问恩彩,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啊。"恩彩说。
   
    "你和那个人睡过了吗?"敏彩直截了当地问。呵呵,别看敏彩年纪小小的,思想可成熟呢。有时候,连大姐淑彩也没她懂事。
   
    恩彩相信妹妹敏彩,却觉得姐姐淑彩不怎么靠得住。姐姐总爱在妈妈面前打小报告。而且,除了只会动歪脑筋想办法弄钱和怎么骗到家人的消费卡之外,她什么也不懂。28岁了,到现在还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
   
    "对啊,可能是那个晚上,他深深地喜欢上我了。"恩彩说。
   
    "啊--!"敏彩听到恩彩这样说,非常震惊,倒吸了一口气,又怕让姐姐淑彩听到后惹麻烦,所以马上用手捂住嘴巴。
   
    可还是让淑彩听到了。
   
    "你疯了,哎呀,妈呀,人真是不可貌相啊。"淑彩也感到震惊,之后又冷嘲热讽了一番。
   
    恩彩用求救的眼神看了看敏彩。
   
    "我也这么想的。"敏彩做出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沮丧地说。
   
    "哼,臭丫头!说什么也该先轮到我,不该是你啊……啊,你的末日快来了,快来了……"姐姐嘀咕个没完。到这时候姐姐还会对妹妹产生嫉妒之心,真是太没良心了。
   
    "你们准备在厕所里呆多久啊?讨厌!真是讨厌。快出来,你们的爸爸要用厕所了。"妈妈推推厕所的门催促道。
   
    "妈!"淑彩说。
对于大女儿淑彩,妈妈早就心存不满了。恩彩好不容易动用崔允的关系为她找份儿工作,没做满一星期又被老板炒鱿鱼了。淑彩就那么喜欢"炒鱿鱼"吗?一年中炒鱿鱼的次数,都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了。真没办法,同一个父母生的,为什么就不能像恩彩一样,找份正经的工作,好好工作,好好赚钱贴补贴补家用呢?一天到晚只会惹是生非,一分钱不赚,还要倒贴钱给她用,妈妈早就很不满了。
   
    "恩彩,恩彩她说和一个男人睡过了。"淑彩的嘴可真像火一样包不住东西啊。
   
    "什么?"妈妈眉头都挤成一团了,狠狠地盯着恩彩,用种"是这样的吗?"的表情质问恩彩。
   
    "哎呀,不是这样的,是有一起睡过,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睡啦……"恩彩想解释清楚,可是越解释越出错儿。只是不停地胡乱摇着双手。
   
    恩彩说话有些乱套了,让人听不懂。听不懂了,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只会让人相信它就是原来的意思。
   
    "过来!"妈妈阴沉着脸,用命令的语气对恩彩说。
   
    不好了,"山雨欲来"了!不对,是猛烈的暴风雨要来了。通常这种时候,妈妈是会操着鸡毛掸子的。不行,不能指望着向妈妈解释,妈妈现在已经没有耐性听解释了。再说,我也没办法解释,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起,要怎么让人相信不是那个"睡"的意思啊?哎呀,冤枉啊,冤枉啊,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啊……
   
    恩彩打消了解释的念头,趁妈妈转去操鸡毛掸子的时候,飞快地溜出门去。
   
    "一个大姑娘家,随随便便的就跟男人一起睡,要是惹出事情来,家里的脸不是全都给丢光了吗?况且,还有两个还没有找到婆家的女儿。唉……!"妈妈越想越气,挥起鸡毛掸子就追上去。
   
    "妈,真的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妈妈呀……"恩彩穿着拖鞋,双手捂着脑袋,一路狂跑。
   
    一对母女,穿着拖鞋,一前一后的满街跑。
   
    "臭丫头,你这个臭丫头……你怎么能这样……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妈妈紧追不舍,气喘吁吁地喋喋不休。
   
    这一次,恩彩可惨了,足足被妈妈撵了三条街。
   
    恩彩也是气喘吁吁,头发都弄得又蓬又乱的。哎呀,我真是命苦啊,做妈妈的,怎么就学着不懂事的姐姐那样"听三就是四"呢。不,也不能全怪妈妈。是,都是因为那个……那个家伙,恶心鬼的出现我才会这么倒霉。
   
    "不会吧?"恩彩吓了一大跳,她看到那位恶心鬼又背靠着墙站在那儿了。
   
    "啊?不会吧……是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啊……"
   
    恩彩拼命地揉了几下眼睛,再一看,原来那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这么快就产生幻觉了?唉,真的很内疚啊。"恩彩自言自语地说。
   
    昨天那个男人在允家伤心的流泪的情景,又一次出现在恩彩的脑海里……
   
   
    "啊,这是什么?"恩彩的嘴里突然被塞得满满的。
   
    "山参,是妈妈特地用蜂蜜熬制的山参……"崔允说。
   
    "这个,是特地给你吃的,我怎么能吃呢?"恩彩从嘴里拿出山参,一定要还给允。
   
    "谁说这样的东西只有我才能吃?我能吃的东西难道我们的恩彩就不能吃么?……"允不高兴地说。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崔允边说边将山参又送进恩彩嘴里,恩彩仍然推辞拒绝。
   
    "你再不吃,我就拿去喂我们邻居家的狗……"崔允真的拿着恩彩退给他的山参,转身就走。
   
    "吃,我吃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恩彩可舍不得被允拿去喂狗,多浪费啊。
   
    "这才对嘛。"看着恩彩吃山参,允特别高兴,"妈妈说,每当给我做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妈妈感到最幸福;而对于我来说,每次给我们恩彩好东西吃的时候,我就感到最幸福,知道吗?"
   
    恩彩听着允的这番话,心里无比幸福。幸福得就像她嘴里的山参一样甜蜜,比嘴里的山参还要甜蜜一百倍,一千倍……
   
    "恩彩!昨天那个男的怎么样了?"正从屋子里出来的吴德希女士看见恩彩,问。
   
    "哪个男的?!……"崔允好奇地一会儿看妈妈,一会儿看恩彩。
   
    "你还不知道吧,允,恩彩交男朋友了……"妈妈告诉儿子,然后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对恩彩说:"恩彩,可要对他好一点哟,他可是为你流泪的……"
   
    "是吗,恩彩?你交男朋友了?"允问。
   
    "不是,不是那样的……"恩彩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恩彩本来想说,"我没有交男朋友,只是那个人单恋我。可是,那个男人也确实当着太太和我的面流过泪的呀。所以怎么说,太太都不会相信的。哎呀,干脆闭嘴,什么也别说了。"而且,恩彩还注意到,允一听到自己有男朋友的消息,样子好紧张,都紧张成那样了……这说明允心里……
   
    "我要走了,再见,妈妈。"崔允和妈妈打过招呼,然后用怪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恩彩,用带刺儿的话对恩彩说:"再见,'假纯情女孩儿'!"
   
    崔允急着要出去,他昨天已经答应了和车武赫去学游泳。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我怎么没见过?是什么样的公子哥儿……这个丫头,难道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复杂吗?万一,万一交的不是个好男人……哎呀,不想了……"崔允一整天都想着这件事。
   
    恩彩觉得现在家里所有的人都在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她。妈妈,姐姐,甚至敏彩,还有允的妈妈,崔允……无论恩彩怎么解释,怎么否认,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还有,允早上说的是什么?"假纯情女孩"!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那种眼神看我……允啊,你冤枉我了……还有,大家都冤枉我了,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那样的……唉!没救了,已经到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地步了……55555……真是伤脑筋啊。为什么……为什么搞成这个样子呢?
   
    不对,这不是自己的错!没错儿,都是那个男人,都是那个大蓬头、总穿的像嬉皮士一样,大白天在别人家门口撒尿、总用脏手爪子擦牙齿的……恶心吧唧的男人。主啊,求您别让我再见到这个无耻又可恶的男人了!虽然他因为爱我,从澳大利亚来找我,还为我流过泪,可是,主啊,您也知道,像他那样的男人,除非是缺心眼儿的女人才会看上……我只爱允……
      每天出门的头等事情,恩彩总会朝那个人常站的地方看过去,不但成为了习惯,甚至成为一种本能了。怎么说呢?对,叫阴魂不散!
   
    谢天谢地!接连几天,恩彩没有再在家门口看到那个男人了。嗯,再这样下去,我就可以将那个男人完全从脑子里完全删除,不留一点痕迹的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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