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韩剧资料 > 韩剧读物 > 正文

《宫》野蛮王妃 汉译小说 第一章

admin admin 2007-09-22 03:14:13

  1.玫瑰王子后援会

  2005年。首尔。

  呵……几乎每隔五分钟我便会懒洋洋打一个哈欠。哪国科学家说哈欠不是一种病菌,它在空气里的蔓延速度绝对不亚于光速,我这才挪挪身子打完第三个,班上便已开始了五分钟一间隔的哈欠大合唱,那么整齐,就好像虚空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挥着一样。

  呵……呵……我打哈欠的频率准如生物钟,如无意外:英文课十分钟一次,国语课五分钟一次,数学课三分钟一次。所以,单凭哈欠的频率,就可推算出现在立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必是国语老师无疑了。

  “呵……什么时候下课啊……”我吐出一口气,浑身郁闷不得劲。

  “就是,好无聊啊,浑身都要发霉长毛了!”同桌安生智一面貌似专注地盯着黑板,一面接过话头。只见她泪眼朦胧,整个人如梦似幻,哈欠的频率也不输过我。嘿嘿,到底是多年死党,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啊,为什么明天偏偏是星期天呢……TNND。”生智愤愤地说了句粗口,照例目不转睛盯着空无一字的黑板,渴睡的泪水盈在眼眶里,转啊转。我看着她觉得滑稽,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唉,除了我们这个君主立宪的大韩王国,当今世界还有哪个变态国家也规定星期六上午学校要上课的?!

  进入六月,眼看一天热过一天,暑假遥遥无期,难得盼到一个“国王诞生日”,可以借机喘口气,偏偏还是星期天!眼睁睁看着六月惟一的休息日化作泡影,谁还有力气专心致志地上课。放眼全班,大家也尽像是盛夏骄阳下玉米秆,纷纷耷拉着蔫黄的脑袋。

  “国王老子干吗一年只过一次生日啊?一年过他个五次八次,他老人家开心,我们也开心,皆大欢喜多好啊!”我嘟囔道。

  生智缓缓地扭过头,云里雾里地打量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整串动作在我看来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只是不晓得梦游的人是她还是我。

  她张了张嘴巴:“你确定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申彩静?”

  我也不看她:“嘿嘿,没办法,谁叫我天生纤小伶俐可爱呢,怎么,你看我是不是只有十四岁?”

  “……神经病,找打啊!”

  “不敢不敢!”我连忙举白旗投降。安生智这丫头我可惹不起,和她做朋友多年,她的脾性还是知道一二分的。说白了,就是单纯到了近乎白痴,专长无事生事,小事变大事,动辄诉诸武力。了不得,惹不起我躲得起。

  “呼……我们老师真是白长了四只眼睛,明明大家都困得天昏地暗,自己在上面还讲得那么开心!”我连忙转换了话题,为的是拨开生智的矛头。

  生智听了,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教室半空里好像悬着一层浮尘,聒噪且压抑,老师字字如珠玑的教诲,统统被那层浮尘给吸收,只言片语不留,听到耳朵里的,只有蚊子在耳边盘旋的声音。

  嗡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

  “啊!李信!”一声惊叫,空气中的沉闷顿时被击得粉碎,所有的女生都像吞了兴奋剂,纷纷跳起来,争抢着涌向了窗边。混乱间不知谁推了生智一下,她那饱满结实的额头便结实地撞上了前面的椅背。

  哐!

  “哪个死丫头……”

  生智愤怒的吼声连带国语老师的教鞭声全部被淹没在了那突如其来的混乱中。

  “我的天!是李信!”

  “妈呀,不行了不行了,他今天把头发放下来了耶!帅毙了!”

  “别挤别挤,让我也看一眼!!”

  “麻烦把你的大头移开一点,人家看不见嘛!”

  生智憋着一肚子火,一面揉着额头,一面愤愤地骂道:“什么混蛋太子,跑这里来添什么乱!呸!”

  万人敬仰的信王子,在任何时刻总是浑身弥散着冷漠的高傲,英挺俊美如雕塑般的修长身材,轻柔飘逸的透射出黑玉般光泽的微卷黑发,点漆的星眸如梦幻的星空一样缥缈,面容是高贵而淡漠的,如冰冷的阿波罗神,但优雅尊贵的皇族气质就像罂粟花般有着令人室息的吸引力,引得无数女生如痴如醉。

  尽管如此,在心里我还是对他不屑一顾,尊称他为“混蛋王子”。

  “瞧瞧他每天上课的阵势:警车鸣笛开路,成群的保镖簇拥着他那辆黑色的防弹轿车,入校前恨不得肃清方圆几里内的一切闲杂人等。啧啧啧!”生智不识好歹继续怨念。

  我虽然也看不惯王室大张旗鼓的作风,但也没有天生一颗和生智一样的豹子胆:“嘘,你小声点儿,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

  “说说怎么了?他们总不见得连我们教室都安了监听器吧。你说,这李信好好的贵族学校不上,跑到我们这里哗什么众取什么宠!”

  “……天晓得,难道是为了显示王室亲民的作风?”

  “亲民?呸!”生智一脸的鄙夷,“得了吧,就那小子每天上学时的排场?!天王老子都没他那么夸张!”

  “天王老子?唉,人家换作从前也是一国之君,呼风唤雨的,虽然现在时代变了,但是不管怎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对了,我知道他为什么来我们学校上课了!因为我们学校离景福宫近呗!”

  生智一副昏厥过去的表情:“白痴啊你!!人家有保镖护驾警车开路,还能在乎上学路途远近?!不管怎样,我看啊,这家伙来我们学校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说着她又揉了揉被撞得通红的额头。

  此时整个教室已经混乱得像一锅煮沸的汤:窗口那边简直是鸡飞蛋打疯狂开涮,我和生智虽然不和那些花痴们一国,但也在底下使了劲地磨嘴皮子,说得唾沫飞溅。只可怜了那懦弱的国语老师,孤家寡人站在讲台上,左右拦劝不住,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举起教鞭,啪啪啪地敲打着讲台:“小兔崽子们,还不给我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位置去?!”

  而他的话音顷刻便被“玫瑰王子”会员们(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洗头房的名字)更高一轮的尖叫声给淹没了。所谓“玫瑰王子”会(唉,怎么听,怎么都还像是洗头房的名字),是一个类似于粉丝俱乐部的组织,有着一个极为变态的口号:“生命不息,美丽不止”,而他们的崇拜对像就是我们这位高贵英俊的李信太子。入会的条件很简单:必须对李信绝对崇拜,达到疯狂状态。所以有时会员们也被简称作“信封”(实是“信疯”)。“信疯”们人多势众,法力无边,平时收集着有关太子的一切小道消息,甚至连他每天的上学时间都有精确统计,画出曲线图,以此分析预测他第二天的上学时间。不为别的,只为了到时可以守在校门口等候,一睹其芳容。所以说,这群热血沸腾的“信疯”在见到自己偶像的时候下,会听那老得掉渣的国语老师的话,乖乖坐下来听课才怪了。

  “啊啊啊……我要晕过去了……”

  “我的天,一直等他等到现在,还以为他今天不来上学了呢!!”

  “就是就是,我差一点就要放弃了……”

  “信疯”们一边贪婪地目送着王子下车走向教室,一边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花季的高中女生中了浪漫小说的毒,原本就精力过剩,爱做梦,身边又有一个如此符合童话标准的英俊王子,要不发疯都不可能。只是当下她们的疯狂却严重惹恼了生智这个怪人:“TNND,在课堂上发哪门子的春?!有那热情用来读书不知道多好,你说是不是,申彩静?”

  嗯?问我?这个……这个问题问我不太合适吧,我的热情也从来没有放在读书上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时候又见你安生智对读书有过什么“热情”呢?

  安生智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但我害怕挨打,随即恢复甜美亲切的笑容。世界又变得七倒八歪毫无逻辑。

  “那张脸蛋有什么帅的?!”她又愤愤地添了一句冤家聚头似的脸红耳热。

  这一次,我不得不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说句公道话了:“人家那张脸蛋还真的是无可挑剔。”虽说我没有报名加入“玫瑰王子”,但是天底下女生的审美眼光好像小狗嗅觉一样犀利敏锐,任何俊美异类尽收眼底,更何况那么一张近乎完美的脸,上帝的杰作!

  我正想入非非,舔着嘴唇,眼看也要跑去窗边加入欢呼的行列,却见那厢安生智两眼冒出火星来,只得连忙吐吐舌头,委屈地重又坐了回去。

  “哼!听我妈说,我们国王年轻时是美男子,皇后更是不用说,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有这么一对父母,他那脸蛋儿再不生得稍微好看些,那就是老天对我们国家的诅咒了!所以啊,他那张脸没什么稀奇,纯属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生智酸溜溜地说道,顿感热孤力弱,挡不住玫瑰军团的暴风骤雨。

  “什么叫稍微好看?我活了十七年,就还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有时远远看着都会觉得惊天地泣鬼神!”

  “哼,长得好看些就了不得了?不都是爹妈给的?!唉,申彩静!你到底站在哪一边?重色轻友!”

  “生智,有时候该承认的事实还是需要承认的……”

  “我就是看不惯他不可一世的王室作风,自己威风也就算了,还搅得我们课也上不成!!”

  安生智单凭这句反动言论,不被王室贬做奴隶做牛做马去,也会被“玫瑰王子”忠实会员们剁成碎片,好在此刻“信疯”们尖叫分贝极高,除了我谁也没听到。

  “嘿!王子殿下,看这里看这里!”

  “这边这边!看这边!!!”

  “啊!别挤我!……王子殿下,我爱你!!!!”

  国语老师气得脸色泛了白,正踌躇着是要开口大吼一声,还是把教鞭一把折断走人,却有一个人比他首先爆发了。

  “喂!!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知不知道?!”

  生智那个疯丫头。只见她爬上课桌,三步两步跨向窗边,居高临下伸出手就要去抓“信疯”们的肩膀:“还不给我回自己座位去上课!”

  “啊!干吗你??安生智!”

  “我干吗?问问你们在干吗?大上课的发什么春?!”生智立在课桌上,双手叉着腰训斥道一副花木兰巾巾国再世的威风。

  “你是老师吗??轮得到你来管吗?!”

  “那你们是学生吗?是学生就该上课!!”

  眼看生智对“信疯”们的一场浴血战斗即将爆发,我在下面急得团团转。作为朋友,虽然弱不禁风,理应也要上前助个一臂之力,可,可可是,那么多拳头,真不是闹着玩的……

  幸好国语老师终于下定决心参了战,挥舞着教鞭便乌拉拉地奔下了讲台,病猫也有发威的时候,整个教室的人同时呆住了。一秒钟前还是喧哗无比的教室,一秒钟后空气里便安静得只剩下了各自的喘气声。国语老师显然没料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竟在瞬间制止了混乱,正在他得意地考虑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只听见“妈呀”的一声惨叫,伏在课桌上指手画脚的安生智突然蹲了下来,满脸张皇。

  摩拳擦掌着要向她开战的“信疯”们一时摸不着头脑,纷纷围拢过去:“你怎么啦??”

  “你没事吧?安生智?”

  “出什么事了?身体不舒服吗?”

  生智不回答,只是一眯抱着腿蜷成一团,脸涨得通红。半晌才颤巍巍地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彩,彩静……”

  “唔,我在,你怎么了?” 我很稀奇生智今天是怎么了,忸怩羞涩好似换了一个人。但是作为好姐妹,还是要给她一些鼓励,我觉得自己此时真的很伟大,遇事不乱,传递给生智的关切声中透出一股少有的镇定,如果有镜子能看到自己些时的面容,肯定是英气中蕴有坚毅,说不定头上还有无使的光环呢!

  “那个……刚才……”生智那丫头欲言又止,只看得见一张嘴在那里张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大家急得直跳脚:“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生智凄婉地看了下众人,最后把视线落在我身上,没头没尾地说一句:“……对上了。”

  “什么??”

  “我说……对上了。”

  “什么对上不对上的,你做梦呢吧?”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我和他的眼睛对上了!!”生智一把挡开我的手,不自然扬起一百八十度的微笑,自我陶醉地说,“和李信……”

  整个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是在沉默下,清楚地能感觉到有一股愤怒的暗涌在翻滚。杀气腾腾。

  “他看到我了!怎么办!啊,我的心,我的心要跳出来了!”

  她倒是没说谎,整个教室都听得到她那夸张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啊,怎么办?!我怎么会想不开爬到桌子上的?他还在下面吗?唉呀呀,万一他上来找我怎么办?!喂,申彩静,你干吗死盯着我不放?我真那么花容月貌么?噢,李信看到我了……”安生智神经质地挥舞着胳膊,满面通红,也不知道是因害羞还是兴奋。

  实在听不下去了!刚才还义愤填膺好像和李信有着深仇大恨,这会子就因和他小对了下眼儿,整个人就软成了一根面条。没志气的女人!

  “你发什么痴??”未待“信疯”们动手,我首先爆发了。

  话音未落,我便吃了安生智的一记拳,准确有力。TMD甜蜜的!那家伙发着花痴还这么有蛮力!!

  ……死丫头!

  然而,李信让生智如痴如狂的那个眼神,实在是一个误会。当时他抬头看的,其实只是被两栋教学楼割据成一个三角形的天空。

  “……太子业已年满十七岁,该是成婚的年纪了。”

  一早被唤至交泰殿(皇后寝宫),母后毫无征兆对他说的这句话在耳边始终萦绕不散,深深困扰着这位年轻的太子。

  乍听到时,李信自然也震惊道:“您说什么?我才十七岁啊!”

  然而皇后的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镇静:“王室早婚是惯例,你是太子,更应恪守才是。”

  说完,她低头娴静地抿了口茶,岁月的流走在她脸上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的手指也依然光洁美丽。

  “符合王室标准的太子妃,必须冰清玉洁,不论身体还是心智都应是最纯洁的。”

  纯洁。虽然已进入二十一世纪,长辈在为小辈挑选结婚对像的时候,仍然将纯洁视为首要条件,更何况是王室。李信在心里叹了口气,愁云如线絮般悄悄地爬上他灿烂的哭容。

  “太子妃年纪越小,适应起宫中繁琐的礼仪规定也越快。那些自小生长在宫外的女孩子,要习惯宫中沉闷的生活还真是不容易呢……”皇后幽幽地说道,眼光落在远处,像是在追忆自己初入宫时的情景。

  李信皱起眉看着母后,瑟缩挣扎:那样的话,同抓一只幼鸟放进牢笼强迫它温顺听话,有什么不同呢?犹如走入一座迷雾森林,李信的内心呼唤化作嘴边顿成无声,留下的只是沉默。

  “所以,如果太子没有特别的意中人的话,我们已有了内定的人选,到时择吉日迎娶就是了。”皇后微微挥了一下手腕,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才满十七岁就要成亲?

  李信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却不能言说,只能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生怕自己眼里迸发的火星不小心溅出来,被母后发觉。

  “殿下,该是去上学的时间了,请移贵足。”侍卫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他这才回过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侍卫手里接过书包,朝殿外走去。

  一直到学校,脚步仍是沉重,怎么迈也没有尽头的样子。

  侍卫毕恭毕敬地弯腰说道:“小人在此恭候殿下。”

  “嗯!”李信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漫无目的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又叹了口气。

  谁也想不到,他这一眼,威力如此巨大,令三楼教室的一位花季少女差一点因为兴奋过度而心悸身亡。

  2.大韩独立万岁

  漫长的半天课终于结束了,眼睁睁看着别人一个个欢天喜地地收拾书包回家,我还得轮值清扫垃圾。

  拎着垃圾桶去垃圾站的路上,正好经过B栋楼, 我拉着一副苦瓜脸困惑无比:“这也太过分了一点吧,学校这两栋楼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

  “嘿嘿,那是理所当然的,这里可是我亲爱的人上课的地方。”

  “……”

  有本事一句话就把我说到想吐的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中了花毒,瞬间从暴力的原始人进化到怀春少女的安生智。而她说的“亲爱的人”,除了我们“亲爱的”皇太子李信殿下还能有谁?

  我绝望地瞄了她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

  我们学校名叫义强中学,是所百年老校,教学楼分A,B两栋。A栋就是我们上课的那一栋了,年老失修,屋角随处可见蜘蛛网什么的,因而得名“盘丝洞”;而B栋,新建不久,是太子殿下读书的圣地,连地板都是原木,熠熠生辉,整个走廊泛着一层钻石的光泽,让人眼晕,窗户玻璃也都是新安的防弹玻璃。

  听听,防弹玻璃!!多夸张!

  “这不公平!搞特殊化!”我愤愤地说,习惯性地等着我的死党来附和我。

  谁知世道已经改变,耳边传来的不是附和,而是甜得发腻的一句:“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是亲爱的李信呢……”

  我无奈地垂下了头。

  “我亲爱的人读书的地方,铺些原木地板算什么,黄金墙壁,丝绸地毯才合他的身份嘛!”

  谢天谢地,她还没有这么说。

  正想着,突然生智像被人点了穴,猛地止住了脚步,张着大嘴虔诚惊恐地注视着前方。

  这么一惊一乍,她不得心脏病,我也早晚得被她吓出心脏病来。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哟,冤家路窄,站在走廊尽头鞋柜边换运动鞋的那人,不是李信是谁?!

  一天内竟然有幸见到这个宝贝两次,看来今天我非得去买彩票不可了。况且,每次见他都被保镖和“信疯”们围得团团转,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还是第一次。 说来也稀奇,他不过只是穿着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校服,可整个人怎么就好像闪着光呢?难道王太子是由特殊DNA物质组成的?

  修长的身材,冷峻秀美的脸孔,漆黑亮泽的头发那么服帖地覆在如白瓷一样的额头上,专等有风的日子,把它们根根吹散开,让光线在其间穿梭。而他的手指,那根根细长高贵的手指,即使只是提着运动鞋,也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指甲好像涂了透明指甲油一样的光滑透亮……突然之间,我开始理解生智为什么只因为和他一个对视就能尖叫到神经错乱,面对这么一个只应天上有的美少年,是谁见了都会心旗摇曳以致忘记自己的姓名吧。

  我瞥了眼身边的生智,果然那丫头早已进入半催眠状态,气若游丝。

  就在这时,不知谁从身边跑过,猛地撞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没有心理准备,不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李信翩翩然转头望向我这边,我们的视线便撞在了一起。天呐,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在看见它们之前,我从没意识到,纯粹的黑色原来是这么的美丽,竟有着吸收一切光线的魔力,啊,我的呼吸也要被它吸去了,啊……明天我也要写申请书加入“玫瑰王子会”!

  他凝神看了我两秒钟,突然毫无预警地甩起了手臂,那双运动鞋便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胳膊上,接着又应声落进了我左手拎着的垃圾桶。整串动作连贯流畅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帮我把这双鞋也一起扔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对他才生成的迷恋,顿时被他这么一记打得灰飞烟灭。他傲慢地转过身正要离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着他的背影便大喝了一声:“等一下!”

  青春是美丽的,青春是无畏的。我有友情,我有亲情,我有梦想,我有希望……我更有伟大的正义感,绝不容忍傲慢无礼之人!!

  “不道歉,就想走?”我提高了八度嗓音,天空乌云骤集,大战一解即发。

  李信停住脚步,缓缓地转过了头。

  对了,这就对了,知错能改就好嘛。好吧,看在你长得帅的分上,你如果开口道歉的话,我也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喂,你,申彩静!”生智在旁边小声颤巍巍地提醒我,“你吃豹子胆,不想活了?!”

  呜呜,生智你以为我不怕啊。但是既然已经开了口,临阵脱逃也晚了,撑也要硬撑下去。

  “道歉?”李信眯了眯那双黑色的浑然摄人的深空眸子。

  “对,道歉!”

  “为什么要我道歉?”他的神情有些疑惑。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刚才做错什么了吗?”我指着被他的鞋砸过的胳膊,努力让自己显得镇静,“看这里,都擦伤了!”

  李信瞟了一眼,扑哧一声笑出来:“擦伤?太夸张了吧?不过是碰了一下而已么。”

  我火了,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也,要,道,歉!”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实在太生气,竟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而他翘起一弯嘴角,只哼了一声,转身又要走。

  如此目中无人,狂傲自大,由这样的人做太子,难怪大韩民国近年来经济总是低迷不振!作为充满正义感的善良百姓,我今天非要强行进谏(古人说了,强谏非矫讦,吼吼,国语课也不是白上的!),杀杀他的威风不可!

  “有哪个王室成员像你这么暴力的?!我看以后不管谁嫁给你,都得挨打吃苦头,啧啧啧,可怜哦!”我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冲他喊道。

  李信的背影瞬时僵住了,缓缓地转过了身子,那张英俊的脸上挂满了冰霜。我吓了一跳,妈呀,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太大不敬了?怎么办怎么办,生智啊,你怎么也不拦我一下?!

  然而,生智此刻只像根木头一样呆在那里,张着大嘴,忙着给她的“亲爱的”使眼色:我和这刁民可不是一路的!

  气氛紧张。历史上因为说错话被满门抄斩的人还不少吗?申彩静啊申彩静,何苦图什么一时嘴皮痛快,看你现在怎么收拾。呜呼,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得丹心照汗青!(国语课怎么尽教这些啊?!)

  李信终于开口问话了:“你说什么?挨打吃苦头?”
 

  他说话时的表情,竟带着一丝微妙的痛楚,黑色的眸子里似乎有无声的风浪被惊起,复杂且忧郁。我是真的怕了,自己的话好像真的刺着了他的某根软肋。

  但我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继续嘴硬:“对!欺负软弱的女生,有什么资格结婚?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吗?!”

  说的倒是真心话: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女生天生是用来宠爱的,打女生的男人最卑劣不过了。

  李信定了定神,突然笑了。只那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那笑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笑,而更像是那种为了掩饰恼怒的带着外交色彩的笑。

  “我真要打人,也要有心情才会动手。对不起,像你这样的丫头,我连半点想法也没有。下次再要不知好歹管别人结婚的事,我劝你最好还是先回家照照镜子。”

  什,什么??

  我气得头顶生烟,暴跳起来,谁也别拦我,今天我要和这个狗熊二世祖拼了!管他什么王室不王室,为了大韩王国的民主解放,今天我申彩静也要作个替民除害的民族女英雄……

  然而李信却又悠悠然地转过了身子,给我一个背影,一边往前踱着步,一边还在摆手:“记得回去照镜子先。”

  ……民主共和国万岁!大韩独立万岁!

  TMD甜蜜的!

  

  想不明白。

  为什么在母后向我提起成亲的当天,就有一个死丫头在我面前叫嚣结婚的事。好像一颗石子,生生地砸进了我原已混乱不堪的脑海,惊起的波纹长久不散。

  扑通。

  你,到底是谁。

  3.天大的秘密

  “你说什么?!”我听见自己惊讶愤怒的声音,“你再说一遍!安生智,你说什么?!”

  安生智一边用右手小指抠着耳朵,一边嚼着口香糖:“你耳朵喂狗吃啦?我说我要当玫瑰王子会的会长。”

  说老实话,我不相信她说这话时就没有一点的心虚和愧疚。

  “你是脑残疾啊!”我差点儿就要挥拳过去了,完全忘记了孔子说朋友之间要团结友爱的铮铮教诲,也忘记了生智的拳头不知要比我强悍多少倍。

  “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申彩静,我不过是忠于我的本能而已。”生智白了我一眼,扬长而去。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我陷入了一种恍惚的情绪,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受了太多的刺激。从周一起,就见安生智整天神出鬼没,跑东跑西没闲过,又过了几天,便传来了她被选举为玫瑰王子会会长的消息。

  至于她获胜的原因,用脚趾头也能够想明白:不外乎萝卜加大棒,利诱兼威逼。想到那些在她拳头下屈服的小女生们,我又忍不住犯起好打抱不平的江湖毛病来:“你作弊!无耻!”

  生智挑起一根眉毛:“胡说什么你?”眼见她的粉拳就要飞过来,我连忙机灵躲开,朝门外跑去,边跑边回头喊道:“以后别指望我再陪你去小卖部!”

  借着余光,我看见她有点发愣,于是又得意起来:吼吼,就知道这一手管用,比绝交宣言还要来得狠。安生智,我也要你尝尝背叛的滋味!

  “啧啧。”

  我举着两根冰棒从小卖部走出来,习惯性地也给生智带了一根,直到付了钱,才意识到我们俩刚刚才闹僵。

  哼,今天偏不给你吃,我一个人都吃掉!

  这么一边想着,一边走向教室,不知怎的,今天的冰棍吃到嘴里格外的索然无味。仔细想来,让我和死党关系变僵的罪魁祸首还是李信那只癞蛤蟆王子!死李信,我诅咒你!一辈子别想碰到愿意吻你的公主,一辈子做你的癞蛤蟆去吧!

  也就是为了那只死蛤蟆,学校才特意新建了B栋教学楼,从此以后整个校园构造就变得奇怪不堪。原本校门、运动场、主楼、小卖部、仓库、垃圾场一字形排列的简单构造,被A栋、B栋这么一隔,即变成了校门、运动场、A栋楼、通道A、B栋楼、通道B、小卖部、仓库和垃圾场,复杂得好比迷宫。从我们上课的A栋楼去小卖部从此也变得十分不便,要在短短的十分钟下课时间里横穿整座迷宫,实在需要钢铁一般的意志和体力,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做得到的。

  但是,聪明如我和生智,自然有我们自己的办法。我们很快就发现了一条秘密通道,可以不用穿过通道A和B及B栋楼就能直达小卖部。那是位于仓库后面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虽然走时需要十分不雅地提起校服踮起脚尖,偶尔也会沾上草叶小飞虫什么,但是冲着这条路能让我们节省起码一半的时间到达小卖部,那些小苦头还是值得的。

  可是今天没有生智陪,只有我一个人走这条小径,不觉有些胆战心惊。虽然我们学校至今还没传过闹鬼,但是想想看,近百年的老楼了,不生鬼魅才怪了。想着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扯开脚丫子正想跑,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我们结婚吧。”

  嗬!我一惊,含在嘴里的冰棒咕噜从喉咙口滑进了胃里,冰得我!

  “你疯了?”一个冷冷的女声。

  我这才稍稍安下些心来,刚才差一点就以为自己碰见英年夭折老处男的冤魂了呢。不过事情还是蹊跷,到底哪个臭小子吃错了药,才上中学就向人求婚?这性子真不是一般的急。

  “王室早婚是惯例。”

  妈呀,原来那吃错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李信太子啊。冤家路窄,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错的,怎么走哪儿都能碰见这只癞蛤蟆!

  我本能地转身藏在一棵大树背后,偷偷望过去,不远处果然站着一脸沮丧的李信以及另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我倒不是有意要偷看,实在是出于好心,不想打扰他们两位,免得大家尴尬。多善良啊我!想到这里,我又兀自得意起来了,剥开第二根冰棒的包装纸,塞进了嘴里(这其实同看电影吃爆米花是一个原理)。

  为答谢我的良苦用心,两位就请继续,该说什么说什么吧,嘿嘿。

  “我是长子,母后说,如果我没有特别的意中人,就要听从他们,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女子结婚……与其这样,我更愿意和你……毕竟我们认识得久,也彼此相熟……”

  “对不起。”女孩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李信的话。哇噻!太酷了!居然有本事拒绝我们不可一世的王子大人。你简直是我的偶像!

  “你知道的,我在学习舞蹈。”我的偶像波澜不惊说。

  “嗯,那又怎么样?”一句高傲冷峻的回应。

  “我有我的梦想,一定要实现的梦想。”女孩坚定地看着李信,认真地说道,“舞蹈家可以做太子妃么?或者,太子妃有可能做舞蹈家么?”

  李信被问得哑口无言,低下头,俊脸写满了被拒绝后的沮丧。

  “且不论宫中生活有多沉闷,入宫后又有多少规矩要遵守……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看着李信那双迷人的电眼完全黯淡了下去,我竟也忍不住同情起他来。吼吼,阁下你居然也有遭人同情的一天!

  慢着!同情归同情,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目击一个巨大的王室秘闻!这这这,了不得了,申彩静,你要镇静,镇静,要是把这条新闻卖给八卦杂志,能拿到多少?

  我一时激动不已,却不想手里的冰棒竟一抖,跌进了衣领,黏糊糊凉兮兮正好贴在了胸口,我不禁“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谁?”李信突然回过头,厉声喊道。

  “啊!!”这一次我在心里惨叫了一声。妈呀,千万不能让他看见我的脸,绝对不能让他认出我来,否则我就死定了!谁知正要拔腿开溜,肩膀就被人在背后牢牢地抓住了。

  “你是谁?转过身来!”

  我的祖宗,我的上帝,我的佛祖,我的我的……不管是哪路神仙,救命啊!

  “看来你什么都听到了。”那只手更用力地箍住了我的肩膀,一句话说得我腿都软了,如果说“看来”两字带着敌意,“什么都”三字挂着邪气,那么“听到了”则充满了杀气。哇呀呀,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不明不白死在这鬼地方,救命啊!!

  不行,千万要镇定。只要不被他看见我的脸,我就还有一条生路。

  “你给我转过来!”眼见李信就要强行掰转过我的肩膀,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地从衣领里掏出那根冰棍,猛一个转身,不由分说把冰棍塞进了他的嘴里,掉头就跑。

  跑啊跑,从没觉得自己跑得有这么快过。到了性命攸关的当口,人的潜力真是无穷啊!

  背后依稀传来李信气急败坏的吼声:“站住!燕子头!”

  什么?他喊我什么?不管,还是逃命要紧!我加快了脚步,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唉,我和这只癞蛤蟆王子看来真的是八字不合到了极点。

  好容易奔回教室,迎面就看见了生智一张扑克牌脸。

  “喂!”她一见我就劈头喊道。

  “呼呼……干吗……”我气喘如牛。

  “你真再不和我一起去小卖部啦?”她竟是一脸的受伤。

  我愣了愣。哎,就今天一天没有和生智一起去小卖部,就被我碰上了哪门子倒霉的鸟事,以后哪里还再敢独闯江湖?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紧紧拉住了好友的手,深情地说道:“怎么会呢?以后我们去哪儿都要在一起!!”

  是死党,就要生死与共!!

  ***

  虽然被那丫头得逞逃掉了,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就是那天在走廊里反抗我的那个黄毛丫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闯进我的世界,一次次地给我制造麻烦?

  ***

  幽静的韩式传统房间。

  墙壁上悬挂着的水墨画及书法无不透露着房间主人高洁的气质。这时,角落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喂,哪位?”

  提起听筒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光阴流走在手背上刻下了清晰的皱纹和斑点。从前掷棋有声的手,如今连拎起电话听筒也显得吃力了。

  “您好啊,申老先生!”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洪亮又亲切,老人听了不由挺直了腰板。

  “啊,国王殿下。”老人又惊又喜。

  “您老贵体安康?”握住听筒的老人的手掌微微沁出了汗珠,“好好,难得殿下还惦记着老朽。您怎么亲自挂电话来了,有什么事支使手下给我打便好了……”

  “您别客气,在您面前,朕不是国王,而是您多年老友的儿子,也算是您的小辈呢。”

  “……”老人受宠若惊,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父王生前常常提起您申老先生,且一再嘱咐朕要达成您们定下的誓约,您放心,朕一定会尽力促成那桩婚事的。”虽然平时看电视新闻,国王的声音早已是耳熟能详,但是当下听筒里传来他本人的声音,却是格外地陌生和遥远。

  “殿下,这……”老人百感交集。

  “父王不仅在生前时时念起,到弥留之际也不忘把那个誓约写入了遗嘱。”

  “殿下,您也晓得这桩婚事非同小可。老朽一介草民,哪里敢同王室攀亲,更何况,小孙女资质浅薄,恐怕……”

  国王的语气十分的坚定:“不,父王的遗嘱不容违背。当年父王赠与的定婚戒指不知是否还在?”

  “那自然一直珍藏着……不过……”

  “那就好,另外一只戒指现在由朕保存着,那么……”国王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郑重说道,“现在即可着手让他们完婚。”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从门厅里响起:“爷爷!”

  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梳着两只辫子,身着校服的高中女生走了进来。她愉快地放下书包,蹦跳着来到老人身边:“我回来了!爷爷你在干吗?”

  老人打量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孙女儿,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哦,我们彩静放学回来了。”

  4.缘分交织的舞台

  车窗外路人行色匆匆。常年置于恒温舒适的座驾,外部世界是冷是暖、是刮风还是下雨全都和李信没了关系。每天他只是重复着单调的生活。在身边跑前跑后的秘书永远梳着不变的小平头,脸上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生活好像一段既定的程序,周而复始,索然无味。

  “我有我的梦想。”孝琳坚定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

  “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李信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闵孝琳!太好笑了,好像全世界就你的梦想最重要!我呢,对你来说,我难道什么都不是么?!

  像我这样的人,既没有梦想,也绝不会为了所谓的梦想去流汗去努力,在你看来,我也不过只是一条可怜虫吧。

  孝琳,别这么看低我,别折磨我!李信在心里呐喊着。

  明明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他的表情却始终保持着一贯的平静,询问秘书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坦然:“接下来的日程是什么?”

  喜怒不形于色是李信的专长,也是每个王室成员自小都会接受的训练:即便泰山崩于眼前也不能眨一下眼睛。

  “殿下,下午四点您应参加庆熙楼为泰国王室成员举办的晚宴。”秘书恭敬地回答道。

  “哦,知道了。”李信应道,心想这又会是一个无聊的夜晚。

  这时,一个念头从他脑中闪过,他突然想到了白天那个落荒而逃的女孩。

  “一定……要找到她……”他自言自语道。

  “什么?殿下?您遗忘什么东西了么?”忠诚的秘书也永远生着一双灵敏的好耳朵。

  李信自然地摇了摇头,滴水不漏地解释道:“我国总想着怎么向国外兜售汽车,国内交通却这么糟糕,难道不应该首先找到症结,着手改善么?下午四点的宴会?车这么堵,我们今天恐怕会迟到。”

  说完,他舒出一口气,不禁也佩服起自己的随机应变来。

  实际上,他真正要说的是:“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孩,堵住她的嘴。那事万一被传开,王室成为坊间笑柄事小,从此让孝琳曝光,影响她正常的生活事大。所以,一定要找到那个燕子头。”

  秘书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殿下,是小人安排不周。殿下放心,小人一定会尽全力让殿下准时出席晚宴。”

  “哦,那就好。”李信点了点头,却在心里兀自好笑。

  他转过头再次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市井繁华看在他眼里,却只能换来他的一个苦笑。自己即将成为一国之君,而那些平常人的忙碌悲喜,却始终同他距离遥远。

  这时,车水马龙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让他立时瞪大了眼睛。他连忙作了个手势让司机摇下车窗目光追踪着一个身影。

  秘书在一边为难:“殿下,这样恐怕不妥……”

  “开慢点。”李信把头探出车窗。

  没错,就是她了。胡乱扎成两个辫子的燕子头,略显瘦弱,却总似充满了活力。

  “停车!”李信命令道声音中透出一种威严的高贵。

  “殿下!”

  “我命令停车!”李信不顾手下的阻拦,口气完全不由分说。

  司机只得无奈地靠着路边刹住了车,李信立刻打开门跳下车,冲着那个背影大喊了一声:“喂,你,燕子头!”

  那个背影一震,僵在了那里。

  李信有点得意,翘起一弯嘴角笑了。果然没有认错人,那丫头一定还认得出自己的声音。就是她没错了。

  “我们谈谈?”他一个健步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个紧张的背影。

  ***

  “我们谈谈?”

  那声音!再怎么自我安慰自欺欺人,有这么一副嗓音的,天底下只有一个人。那个好像厉鬼一样,躲闪不及却又反复撞见的,太子李信。

  又被逮住了。我绝望地抬头看了看天,热切祈祷此刻能有陨石从天而降,好让我能趁乱甩掉他,可是日朗天明,环视周遭,也根本没有蜘蛛蝙蝠侠出没的动静。而旁边不识趣的韩成木,正眨巴着一双善良的大眼睛,大声地提醒我:“喂,申彩静,有人叫你呢!”

  晕!千不该万不该和这家伙一起出门,这个连起码的眼力见儿也没有的蠢蛋!

  今天没有补课,所以我比往常早了些回家,不想一进家门,就被下岗在家的妈妈派了个跑腿儿的活,去给每天上图书馆报到的爸爸送晚中饭(或者说早晚饭可能会更恰当些),一个人去怪无聊的,正好看见隔壁家的同班同学韩成木在巷口闲荡,就拉了他陪我一起去。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而我和这根木头近邻了十多年,也还没见他帮过我什么忙。木头一个,也难怪他女朋友每天和他闹别扭。

  不不不,申彩静,现在不是咒骂成木的时候,既然他已经暴露了我的名字,那我就干脆抵赖到底,来个死不认账,那李信也该不会拿我怎么样。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那天根本就没看到我的脸,别怕别怕,镇静镇静!

  我在心里碎碎念叨着,但到底还是怕得厉害,灵机一动,竟把脸埋到了成木的肚皮上。

  “啊!申彩静!你干吗?抽风了你!”成木惊惶失措,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我的脑袋。死木头烂木头笨木头,没见我有难吗?你就忍一忍救我一命吧!

  我正忙着和成木僵持,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冷笑:“你是鸵鸟啊,以为把脑袋扎沙子里就没事了?”

  NND,不管我不管,我才不中你的激将法呢。

  “不看脸,光看脑后勺儿就知道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那把低沉傲慢的嗓音,你是谁?!你就是我的噩梦!

  而这时,成木突然停住了挣扎,我几乎听得见他眼睛滴溜溜转动的声音:眼前这个长得和太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生,到底是哪路神仙呢?

  “好吧,你就继续把脸埋在别人的肚子上吧。我过来只和你说一句话,你务必把那事儿忘得干干净净,听懂了么?”

  务必?听听这口气,自己做了亏心事,被人抓了把柄,现在倒来威胁我!没天理!可是,我到底做错什么了,眼下居然被他吓得好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

  “忘得干干净净,就好像那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李信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一次的口气相对诚恳了一些,嘿,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是在求我啊。

  “对你来说,只是开口闭口这么轻巧,可是给我带来的后果,你想像不到会有多严重,所以……”

  嘿嘿,到底还是要开口求我了吧!我不禁闷头窃笑。

  “所以,这并不代表我是在求你,而是警告,如果你不听话,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等等,气氛怎么不对了。没错,他正在靠近我,我脖子背面的皮肤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那团呼吸自脖颈一路移到太阳穴,接着便听到了他所谓的警告,直震得我耳膜嗡嗡响。

  “侮辱王室罪你听说过没有?据说惩罚是无期征税,执行起来到底怎么一回事,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听上去不会太好过吧。”

  死蛤蟆咒你头顶结痂脚底生疮不得好死……我咬牙切齿心里骂道。

  李信等了会儿,不见我有动静,可能是心里发了虚,复又抓住了我的肩膀:“喂!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都给我说出去了?!”

  你的教养和优雅的宫中礼仪都跑哪里去了,我亲爱的太子?光天化日在大街上对着一个弱女子大吼大叫,还信口雌黄诬陷我?!

  我一肚子火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猛地一个转身,正对着他的眼睛,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对谁都没有说!”

  “哈,那就好!”李信似乎对我激烈的反应早有预料,只微微后退了两步,接着便如释重负地笑了。

  我上当了!什么无期征税,都是他编出来激我的鬼话!

  而眼前的李信仍是一贯的冷静和坦然。

  “很庆幸你没给我散布谣言,做得好。希望你以后也不会,另外……”他顿了下,诡秘地一笑,“另外,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打你。动手也是要看心情的,像你这样的,我连打你都没有胃口。我说得对不对,垃圾桶?”

  原来他早知道我是谁!

  “那天被我运动鞋砸到的就是你吧,算起来到今天我们已经见过三次面了,很有缘分呢我们,你说是不是?”他轻哼了一声,即转身向路边的豪华轿车走去,走前还不忘扔下一句,“那拜拜,还是那句话,记得回家照照镜子。”

  说完,车子启动,绝尘而去。

  我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牙齿被磨得嘎嘎直响。

  至今为止始终处于发呆状态的成木,张着一张大嘴转向我,却一时发不出声音,一开一合几下子之后,才好容易说出话来:“哎,哎,申彩静,出,出什么事儿,事儿了?什么侮辱王室罪?那,那人真是太子李,李信?你们说的运动鞋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两个早认识?”

  我白了他一眼。早干吗去了你?刚才我水深火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嘘寒问暖关心我!

  “他还真是个爱国的太子呢。”我揶揄地说道。

  “……什么?”成木摸不着头脑。

  “他最后叫我回家照镜子你没听见?想想我这样沉鱼落雁的美貌女子,要是白天走在街上,男人们哪还有精神干活?李信实在是一片苦心,出于对我国经济的考虑,所以再三建议我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

  我还没说完,回过头,发现成木已不见了踪影。

  呵呵,最好消失得远远的,没用的家伙!

  

  让我忘得干干净净?我也真希望如此,而且连带着今天的记忆,一并抹去。

  耳边仍回荡着刚才那丫头对我的怒吼:“胡说八道什么?我对谁都没有说!”

  申彩静。这该是她的名字了。不知为何,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的某处就像被怦然触动了一般,妩娆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而那三个字,也即刻被镌刻在了那里。如此奇怪的感觉。

  “殿下,我们最好马上动身,时间不早了。”秘书一旁提醒道。

  “嗯,好,”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啊,对了……”

  “是,殿下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着打量他。

  然而,越过受宠若惊的秘书的肩膀,申彩静,那个名字复又浮现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为什么会这样。要知道有很多人我每天都会见,却还总记不得他们的名字。

  
  5.舒缓的美少年

  “呵,还是老样子……”

  风和日丽的清晨,景福宫外一位身形颀长的俊美少年出神望着缥缈的远方。他柔软的褐色头发被清晨金色阳光照耀出熠熠光泽,一双俊目似含无限深情,直挺的鼻梁,炫目晶莹的嘴唇有着完美的弧线,如樱花般清爽白皙的肌肤泛着莹莹色泽,还有随风轻轻摆起的衣角,通体透露着一股动人心魄的舒缓优雅气质。

  这时他徐徐露出了笑颜:“还是这么沉闷,无趣。”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遮在了额前,任阳光穿过指间缝隙洒在他迷离的眼睑上。

  “……无趣……”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有两位宫女朝他走来,恭敬地垂首请安道:“义诚君少爷。”

  少年缓缓地转过头,看了眼低眉顺目的宫女们,露出微微的一笑:“你们也还是老样子。”

  宫女们羞怯地笑说道:“有请少爷到慈庆殿歇息等候。”

  说着两人引路,把少年带入景福宫内一处独立雅致的宫殿前。

  “请少爷稍事整理衣冠再入殿。” 穿着球鞋的少年正要抬腿迈过门槛,其中一位宫女拦住了他。

  “整理衣冠?”少年皱了皱眉。

  “是的,少爷。另外,耳环也请除下。”宫女的口气十分恭敬,却不容商量。

  少年眉目温润,不怒反笑:“呵呵,到底还是老样子,无趣。”

  说着他摘下左耳的耳环,随手塞进了牛仔裤兜里。眼光所及之处,一个老妇的身影正在向他走来。

  少年连忙正色上前行礼:“祖母……”他的嗓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律儿回来了。”

  “律儿,你终于回来了。”一把苍老的声音同样颤抖着回应道。

  ***

  “律儿回来了。”

  景福宫庆成殿,国王正在此小憩。茶香氤氲。对面端坐着他的儿子李信。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躲避着彼此的视线。

  李信一手托着腮,半晌才开口问父亲道:“什么时候的事?”他尽量问得轻描淡写,好像自己对此事毫无兴趣。

  “今早,现在他正在庆慈殿给太后请安。”

  “那,舅母呢?她没有一起回来么?”

  国王端起茶盏,不知怎的他像是有些不安,杯中的茶水也因为他指尖的轻微颤动而现出一圈圈不为人察觉的波纹。

  “……不,她要几个月以后才回来。”

  “啊,这样子。”李信低下头沉吟道。

  两人的对话停顿了许久。

  国王再次开口拾起话头时,他们杯里的茶也已经凉了。

  “那你下定决心了么?”

  “什么决心?”李信其实很清楚父亲问的是什么。

  “迎娶太子妃的事,你决定了么?”

  李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带着说不出的无奈和艰涩。

  “这是我自己可以做主的么?不管怎样你们都已给我挑好人选了。”

  国王润了润干涸的嘴唇,神情不无尴尬:“对,那是在你小时候,就已经定好了的,且有定婚戒指为证。”

  “哈,还真想像不到我国还有哪个大户人家这么有脸面,竟然能和王室指腹为婚。”李信讪讪地笑道,像局外人般调侃着似乎与已无关的一桩世纪皇家婚礼。

  面对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儿子,国王头痛该如何恰到好处地向他解释那个尘封许久,甚至散发着霉味的誓约,但终究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话题继续下去。

  “那是先王,也就是你祖父的老友家。你要娶的就是他家的孙女。”

  “……”

  “先王为了报答挚友,特意准备了一对定婚戒指,赠与他,作为以后让小辈成婚的信物。”

  “小辈,说的就是我喽?”

  “其实先王的遗嘱是这么写的:‘务必让老友的孙女成为本国的皇后。’也就是说,你和律儿两人,谁继承王位,谁就得迎娶那个女孩。但因为你大伯英年早逝,由朕继承了王位,所以本由该律儿完成的遗嘱,现在就落到了你身上。”

  李信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一如死水。

  国王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他:“这就是那个幸运的女孩。她和你上同一所学校。”

  李信突然间后脑勺好像被棍棒重重敲了一记:“……啊,这就是您不让我上王室高中,而把我送到义强中学的真正原因?”

  “是,朕只是想让你俩自然而然地见面……我知道,让你迎娶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很无理,不过,从小由申老先生教诲长大的女孩子,必定会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相信做太子妃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李信看了眼照片迟疑片刻。

  海滩边,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摆着属于那年纪小女生惯用的白痴姿势,笑容灿烂,却毫无任何出众之处。

  所有细节都显示那是一个平凡到了极点的女孩子,只除了那一头蓬松却倔强的……

  燕子头!

  “开什么玩笑!”李信拍案而起。

  
  

  6.亦会有晴天霹雳

  “开什么玩笑!”

  与此同时,王宫数里之外的一处民宅内,也同样传出了一声惊叫。

  “开什么玩笑!结婚?我这年纪结婚?笑死人了!!哈!什么?结婚对像还是皇太子?”

  先王的挚友申老居住的民宅隐逸在闹市间,普通得近乎简陋。

  哈哈哈哈哈!

  此刻就在这间民宅,也就是我自己的家里,我笑不可抑。

  这假话编得也太疯狂了吧,要我和那个几小时前还恨不得把我煮了吃掉的皇太子李信结婚?!哈哈哈!没想到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幽默感!

  我笑着在地上打滚,却被妈妈一把揪起,捂住了嘴巴。

  “不许笑!”

  “呜呜……嗯?”我瞪大了眼睛,被她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妈妈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这才意识到端坐在上席的爷爷,脸色阴沉得可怕。

  难,难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我心里咯噔一下,也笑不出来了。看了看爸爸妈妈,一个比一个神情严肃,怎么也不像是在跟帮着爷爷逗我玩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玉盒。

  “这是定婚戒指,你们的婚约早在先王去世之前就已经定好了。同王室的约定,谁也没有权力取消。按惯例太子都早婚,所以现在,正是成婚准备最恰当的时候。”

  爷爷的话在我耳边嗡嗡直响,好爷爷,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太子早婚同我又有什么干系?我申彩静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十七岁女生,甚至连初恋都还没有过,什么结婚不结婚的?!爷爷,您真的老昏头了?

  “……命令,我们立时着手准备国婚大事。”

  谁?谁的命令?

  “今天同国王殿下通电话,他说太子……”

  对了,太子!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担心什么,太子绝对不会答应这门荒唐的婚事,我能想像即使被枪抵着脑袋,他也不会答应和我结婚的。

 

  “没错,我见过那小子!”我一口打断了爷爷的话,“我和他水火不容,这门婚事,他首先就不可能答应!我猜他是不是威胁国王老子,就算是放弃继承权,也不要和我结婚?哈哈,我不担心,他没有可能答应的!”我笑得天真烂漫,如婴儿般毫无心机。

  “彩静,说话小心点!”一向和蔼的爷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拉得老长,“太子殿下日后就是你的丈夫了,即使对他不用敬语,也不能这么没教养地称呼他!”

  我委屈地低下了头,明明就是那小子首先惹恼我的!

  “今天我和国王殿下通了电话,太子他……”

  “肯定不同意啦!”我第二次打断爷爷的话,今天我是怎么了,听到“太子”两字就是一股无名火,“再说了,我那天亲眼看见太子他向另一个女孩子求婚,那女孩儿又漂亮又有气质,人也酷得很,我是说真的!太子只有和那样的女孩子结婚,我们国家才会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爷爷您说是不是……”

  “申彩静!”妈妈一声吼,吓得我连忙噤了声。

  老好人爸爸在旁边也看不过去了,替我说话:“彩静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父亲,且不论我们彩静愿不愿意,人家皇太子那边也要首先点头了才是,要是强迫的话……”

  我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贴过去,挽住了爸爸的胳膊,正要开口唱“世上只有爸爸好”,却听见爷爷虎着脸提高嗓门,一字一顿地说道:“国王说,太子看见彩静的照片很惊讶……”

  意料之中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很快太子就表示说,对这门亲事完全没有异议。”

  什么?!那小子不是想杀人吧?!顿时我的头发根根竖了起来。

  不不不,我一定是在做梦,明天一早醒来,擦掉嘴角的口水起床,爷爷肯定还是老样子笑吟吟地在打扫他的院子,至多唠叨几句,开几句玩笑……

  “既然太子本人都应允了,我也没有办法说不。所以,这门婚事已经定了,专等挑选吉日让你们成婚。”当下爷爷一脸严肃,说话口气完全没得商量。呜呜,平日里那么可爱的爷爷,您到哪里去了嘛?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在做梦,一定是的,这天怎么还不亮?!

  

  7.相亲相爱的竞争者

  资善堂。

  自世宗大王时代起,东宫便是历代太子的寝宫。

  经过东宫侍卫宫女的住处,穿过一条回廊,再绕过一面低矮的围墙,便能看见一座小楼,因为地处人烟少至的角落,所以格外的清雅幽静。

  突突!突突突!

  一阵规律的击打沙袋的声音透过小楼的窗户,清晰可闻,绊住了一个正好散步至此的过路人的脚步。

  “谁也不会想到……”那人侧耳听了一会儿,便推开虚掩的门,进屋说道。他的语速明显要比平常人慢许多。

  正在挥汗击拳的李信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话,一惊,连忙掉转头,进入视野的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少年。

  “谁也不会想到尊贵如你的东宫宫主,居然爱好如此暴力的拳击运动,”少年笑说道,“也不会想到东宫竟然还有这么一处雅致的密所。”

  “你过得好吗,皇太子?”那位少年正是李律。

  李信也笑了:“好久不见,堂哥。”

  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进室内,落在并排躺在地板上的这对堂兄弟的脸上。李信黑发,脸庞线条清瘦俊朗;李律的头发则是天生的浅褐色,脸庞的线条也相对柔和许多。即便如此,两人的五官相似,即使是不知情的外人,也能一眼看出他们有着极近的血缘关系。

  “我们有一年不见了吧?”李信说。

  “嗯,去年父亲忌日时我回来,也是这个时候。”

  有风自窗口吹入,拂起李律耳边柔软的细发,光线在上面跳跃着,如梦似幻。

  “听说你要转学到我们学校?这么说,你这次是完全回来了喽?”

  “对,过去虽然人在英国,但总会为了种种杂事飞来飞去,也厌了,所以干脆决心回来了。”李律边说,边伸出手指在虚空里勾画出一个圆。

  圆。弧线。即是李律给人的感觉,柔和,不急不紧,让人无法揣度哪里是开端,哪里又是末尾。

  李信想着,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苦笑。不论从哪方面看,李律都要比他更成熟,更有深度,也更适合继承王位。
 

 

Powered By 皇家资料馆 Copyright ©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