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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恋人》汉译小说 7-8章

admin admin 2007-05-16 01:5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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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恋人
 
第六章 强求与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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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柱默默无语地开车,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太英坐在副驾驶席上看着基柱,脑子里也是同样的混乱。
    究竟可能出现什么结果,她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就在无耻狂徒和基柱争斗的过程中,周围聚集了很多围观者。鲍狄埃社长和鲍狄埃夫人一出现,那男人就像早有准备似的叫嚷说太英是妓女,假装在毕加乐街头卖烟,其实是在勾引男人。太英愤懑已极,不知如何是好。
    更让人气愤的是他竟然当着鲍狄埃夫妇的面故意这样说,最恶劣的是他揭发基柱和太英不是真正的恋人关系。一句谎言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而基柱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他说关于谎称太英是自己的恋人,以及把宴会搞砸的事,统统由他一人负责。说完,基柱拉起太英就走,连句解释都没有。
    “我只和他在路上见过一次,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可你这样做,那不表示我们以前说过的话都是谎言吗?”
    “说十句也好,说一句也好,反正都是说谎。”
    基柱冷冰冰的话立刻点燃了太英心里的怒火。
    “是的!我喜欢穿这种一辈子也难得有机会穿一次的礼服,还有宝石,还有在你身边享受你的未婚妻的待遇,所以我才欺骗鲍狄埃夫人,但是我对鲍狄埃夫人的心意是真诚的。至少应该让我把这些说出来!”
    “没说出来,你就这么委屈吗?有什么重要的。”
    基柱高声大喊,宛如咆哮。太英眼睛瞪得溜圆。
    “我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笔生意,是你把它毁了。而且你在卖烟的同时到底还卖了什么?这还用说吗,不是吗?”
    一句接一句的残忍话语,让太英气得喘不过气来,她终于忍无可忍吼道:
    “停车,停车!”
    吱的一声,汽车停了下来,太英急匆匆地下车。基柱也跟着下车。
    “你干什么?”
    基柱用尽浑身力气大声喊叫。太英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她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去,盯着男人充满愤怒的眼睛说道:
    “你知道的,我不是妓女,而是钟点工!”
    男人的眼神之中泛起微微的波澜。
    “你留我住下,我就住下;你给我钱,我就可以和你共进晚餐,你当然可以把我看作那样的女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只要我不到这里来……”
    “我没有强迫你。”
    基柱脱口而出:这句冷酷无情的话让太英苦笑不已,是的,他并没有强迫自己,也没有威胁自己。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没有强迫我。你说需要我的帮助,我的帮助。所以……”
    大滴大滴的泪珠簌簌而落,太英忍了又忍,终于没能控制住。望着呆呆流泪的太英,男人尴尬地说道:
    “上车。”
    太英没有答话,她只是摘下项链塞进男人手中,然后从车里取出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一会儿,她听见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汽车从她身边驶过。
    “该死的家伙!”
    太英不由得流下眼泪。此时此刻,太英连眼泪都不愿意流,也舍不得流,她迅速擦干眼泪,咬着嘴唇向前走,却一不留神绊倒在石头上,扭伤了脚。太英没有停下来,虽然疼痛,但她还是一瘸一拐地走着,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停下脚步。太英转头朝别墅走去。
    宴会结束了,别墅里静悄悄的。望着黑灯瞎火的建筑物,太英叹了口气,她真怀疑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真的到达了,她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看门男人向她走来。
    “您有什么事?”
    “我可不可以……见一见鲍狄埃夫人?”
    男人轻轻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卧室的灯已经熄了,您请回吧。”
    “只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有东西要交给夫人。”
    男人正要转身,太英又缠住了他,从包里翻出信来交给他。一封沉重的信。太英又抬头望了望熄灯的窗户。那个男人的生意进展如何,她没有兴趣。夜深人静,她之所以远远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鲍狄埃夫人,同时也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
   
    到达尼斯后,承景和秀赫坐在一家酒吧里给基柱打电话。很快,基柱就出现在酒吧门口,承景和秀赫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叫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位小姐呢?”
    “怎么一个人来了?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基柱冷若冰霜,无可奈何地答道:
    “应该是在街上吧。”
    “你说什么?”
    对于秀赫的问题基柱不置可否,故意转到别的话题。
    “我现在要回巴黎,你们怎么办?”
    “舅舅!”
    承景意识到事情不妙,拿起了提包。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一起走吧。你看上去很疲惫,我来开车。秀赫呀,走吧!”
    秀赫甩开承景的手,大声喊叫:
    “你到底做了什么?她连法语都说不利索!要走你们先走吧!”
    “喂,秀赫!尹秀赫!”
    秀赫头也不回地跑开,任凭后面的人怎么呼唤也不理睬。眼看外甥就这么离开,基柱也不阻拦。
    “看气氛不大对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承景的脸色暗淡下来。
   
    深更半夜的火车站异常寒冷。太英瑟瑟发抖地确定了火车的出发时间,然后呻吟般地自言自语道: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她蜷缩在长椅上,打开背包取出手帕,那句不堪入耳的话语再次响彻在耳畔。
    “而且你在卖烟的同时到底还卖了什么?这还用说吗?”
    几个小时过去了,太英仍像事情刚刚发生时那样颤抖,她打着寒战,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变得平静。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脚已经伤得不忍卒睹。看着自己的狼狈样,太英的鼻尖有些酸楚。从包里掏出相机,把浮肿的脚拍摄下来,看着缓缓显示出来的照片,她悲伤地说道:
    “我的脚没遇上好主人,让你们受苦了。可你们毕竟也踩过尼斯的土地呀,是吧?”
   
    东方的天空已经隐约露出鱼肚白,黎明来了。秀赫清清楚楚地看见坐在远处长椅上的太英。疯狂地找了几个小时,她竟然坐在这里!不,现在找到不也很幸运吗?
    太英浑身颤抖如筛糠。秀赫看在眼里,于是赶紧脱下外套,走到太英身边,把衣服披上她的双肩。
    “你怎么这么傻,在这种地方睡觉?”
    太英惊讶地看着秀赫,表情渐渐放松下来。
    “呀,我真高兴,眼泪都要出来了。”
    近前看时,太英的样子十分狼狈。秀赫把太英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当他看见太英红肿的脚时,立刻单膝跪在地上。
    “看来你走了很多路啊。”
    秀赫的手刚刚碰到太英的脚,太英便悄悄地把脚抽了回来。
    “别看了,真丢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舅舅反常,你也反常。”
    “你什么都别问了。”
    直噘着嘴的太英嘻嘻笑了,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秀赫。
    “我是不是很狼狈?睫毛膏沾得到处都是,对吧?”
    “既然知道,怎么不擦一擦,为什么要这样撑着。你肚子饿不饿?”
    秀赫温柔地为她擦去睫毛膏。太英心里稍微温暖了些,便用手捂住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哎哟,本来已经忘了,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我不管,反正我快饿死了,你负责吧。”
    “我在来的路上看了看,这个时候哪儿都不会开门,我们就在火车上吃吧。”
    “啊,怎么办呢,我现在又困了。”
    太英平时总是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现在却是不停地揉着眼睛,像个吵闹的孩子似的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坐火车?”
    秀赫久久地注视着太英的脸,亲切地回答:
    “再忍一忍,马上,马上就可以坐了……”
   
    也许是因为在陌生的地方睡得不舒服,基柱尚未摆脱旅途的疲惫。若是在平时,这个时间应该起床了,所以眼睛自然就睁开了,只是身体还有些沉重而且慵懒。基柱站在露台上喝咖啡,咖啡也比平常苦得多。
    “你留我住下,我就住下;你给我钱,我就可以和你共进晚餐,你当然可以把我看作那样的女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只要我不到这里来……”
    太英哽咽难言的话语,以及汽车后视镜里映出的太英的面孔,都在基柱眼前若隐若现,还有她独自走夜路时的身影。
    啊,错了。是的,心里如此难过,看来的确犯了个大错误。基柱沉思良久,感觉身后正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于是他转过身去。不知何时候起,承景正站在身后望着他。
    “我现在要去德国。”
    基柱这才注意到承景的旅行箱。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听我的话,不过如果现在不说,恐怕以后就永远也说不出来了,所以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这次来巴黎其实是为了你。”
    基柱大吃一惊,默默地凝视承景的眼睛。
    “我这个女人,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这我也知道。不过,两年的时间足够了。对于在汉城等待你的人来说,两年的时间太过漫长了。我把你发配到这里,自己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这种罪名我不想继续承受了。”
    “我父亲派你来的吗?来说服我?”
    “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会接受前夫父亲的托付,花费十三小时的时间飞到这里?我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请你一定妥善处理,不要吝惜‘对不起’。”
    不要吝惜“对不起”,这忠告深深刻进他的脑海。基柱不露声色,伸手要拉承景手上的旅行箱。
    “我去送你。”
    “我一个人走吧,你有你该去的地方。”
    看到基柱松手,承景叹了口气,大概是她的话触到了他的痛处。
    “那位小姐,你是不是一直犹豫要不要走近她?我虽然有两年时间没跟你在一起,但是对于韩基柱这个人还是有些了解的。自己讨厌的事情坚决不做,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计要完成,快速决断,决不后悔。但是今天你的表现跟往常很不一样,所以我帮你做了决定。”
    听完承景的话,基柱的头痛越发加剧了。
    “我不是机器。”
    “是的,今天你很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有感情的人。”
 
巴黎恋人
 
第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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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英踢开房门,走进房间,随手就把背包扔进了角落。
    “不管怎么样,毕竟还是自己的家最好。”
    太英发着牢骚脱掉了高跟鞋和礼服,扑通一声躺到了床上。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太英惊讶地朝门口看去,手也轻轻颤抖:莫非是他?太英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的男人是秀赫,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还有盛着面包的袋子,正满面笑容地望着太英:不知道为什么,太英的心莫名其妙的阴沉下来。
    “在火车上吃得太简单了,而且我也顺便过来取我的衣服。”
    看着微笑的秀赫,太英也笑了。然而这种愉快气氛只是暂时的,
    两人坐到餐桌旁,彼此一句话也不说,像饿鬼般狼吞虎咽起来。肚子基本上填饱了,秀赫指着书桌上的日历问道:
    “这个红色的圆圈是什么?你的生日?”
    “这是秘密。”
    “你说是秘密,我就更想知道了。如果你不说,我就每天从早到晚纠缠着你不放。”
    太英咕噜噜咽下热汤,戏谑地说道:
    “那时候我也许在韩国了。”
    “韩国?你要回韩国?为什么?以后再也不来了吗?”
    “不是的,我大约要回去一周时间,因为我要见一个人。”
    “要见一个人?是谁呀?你有恋人吗?”
    看着男人惊讶的眼睛,太英调皮地撕了块面包。
    “有个比恋人更重要的人,怎么了?不过这面包真的很好吃,你在哪儿买的?”
    太英避开秀赫的问题不答,只是大口大口地喝汤、吃面包。秀赫略微不快,便不再吃东西,一直盯着太英。
   
    那天,基柱在太英的公寓前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转身去了公司。承俊见他回来,就把回国的机票递到他手里。
    “这是干什么?”
    “会长寄来的。”
    基柱久久地注视着机票,满含绝望地说:
    “现在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吧?”
    “你和会长僵持了很长时间。不管怎样,依我看……”
    “我不需要你的意见,你把信息传达给我就行了。”
    “会长下了最后通牒,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是的,两年时间已经很长了。从GD汽车公司总部脱离出来后,尽管也有一定的价值,但总归还是要回去的。基柱近乎绝望了。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我是韩基柱。什么?请您再说一遍好吗?”
    “昨天我好像犯了个大错。所以,我们还需要再见一面。因为我需要你在合同上亲笔签名啊!”
    是鲍狄埃夫人的电话,不等基柱明白怎么回事,她就挂断了电话。基柱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催促承俊处理事情。意外地得到合约的韩基柱,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了。鲍狄埃夫人承认是自己误会了,没有理解太英的真心。基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合同已经握在自己手里,而且是姜太英的功劳。他迷失在一种奇妙的感情之中,这感情也不是喜悦。基柱坐在沙发上,这时秀赫来了。看着外甥大步迈进客厅,他拂了拂疲惫的额头。
    “你有什么事,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了?我不能来吗?”
    秀赫毫不拘束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莫名其妙地抚摸着桌子上的东西,恰巧看见了放在桌子一角的照片。
    “我很纳闷,想知道你们在尼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要我说吗?”
    “那倒不是,我总觉得是舅舅你太过分了。她连件外套都没有,在火车站里冻得瑟瑟发抖。你们到底去那里干什么……”
    秀赫拿起桌子上的照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次成像照相机拍摄的照片下面有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谢谢你留我在这里过夜。”
    “上面的脚印是舅舅的吗?”
    “我们是去谈生意。”
    “什么?”
    “谈生意:”
    “那就更奇怪了。对于工作,你一向都是快刀斩乱麻的,现在怎么这么激动?这不像你的风格。”
    “谢谢你留我在这里过夜。”这句话回旋在秀赫的脑海,他怒视着基柱。
    “你来就是问我这个吗?”
    “不,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秀赫放下照片,站起身来。
    “我从尼斯回来,到这里来看看你。我走了。”
    秀赫刚转身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冷冷地补充道:
    “舅舅,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秀赫狠狠地摔门而去。让基柱难以释怀的并非外甥的举动,而是他说过的话。
    “那就更奇怪了。对于工作,你一向都是快刀斩乱麻的,现在怎么这么激动?这不像你的风格。”
    是啊,为什么这样激动?当时还有回旋的余地。感到危机的文森特会寻衅闹事,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尽管这是一次突发事件,然而比起他以前经历过的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困难。再说了,既然已经说了谎,再多说几句又有何难,做生意嘛,本来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文森特抓着太英的手臂,就抑制不住心头的愤怒?在那样的场合,为什么不合时宜地采用暴力手段?为什么要说那么残忍的话,伤她的心?为什么?为什么?
    文森特正欲扑向太英的样子,太英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有文森特对太英的侮辱,过去的事情一一浮现在眼前。想起文森特嘲笑太英卖身时的嘴脸,已经遗忘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也在疯狂地跳动。基柱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恍然大悟似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因为文森特的那句话?还是怀疑太英有过不洁的行为?
    不,不会的。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基柱讪笑着打开音响。疑团依然没有解除,他像发泄愤怒似的把音量调到最大,然后颓然坐到沙发上。不为别的,犯了错误却未能及时收场,所以心情有些繁杂,而且莫名其妙地把事情搁置不管,心里自然不会痛快。
    基柱不停地告诫自己:“是的,只有这一个理由。”
   
    第二天,平常总是静悄悄的别墅里来往着许多收拾包裹的工人。基柱坐在书桌旁整理名片,承俊正要整理装饰柜上的相框。
    “别动,我自己收拾。”
    基柱走过去拿起相架,凝视着和秀赫一起身穿冰球服拍摄的照片。相框没有玻璃,这是某个人造成的。
    基柱抚摩着相框,回到书桌旁,把相框放进箱子?他打开第一个抽屉,拿出名片和文件,也放人箱子。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太英留下的便条。再次看见这些纸片,基柱无法坐视不理。一亘在犹豫的基柱,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家门。承俊在后面大声告诉他飞机起飞的时间快到了,他只说了句机场见,就匆匆离开了。没有时间了,必须见到她。
    穿过拥挤的街道,到达太英的公寓,基柱用力按门铃。按了好几下,里面没有反应,等了半天还是无济于事。基柱无精打采地转身离开,没有时间再识疑了.
    广播响起,出发时问到了。太英心里充满期待,不停地眨着眼睛。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装有照片和录音带的箱子,拿出录音机。
    “现在我就要飞到思念的人的身边了。无论何时何地永远关心我的人,请你再等一等,我把巴黎的空气也盛在这里。”
    说完,太英从录音机里取出录音带,放进箱子里,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再过一会儿,就真的回到韩国了,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怦怦心跳。
    刚刚到达仁川机场,她的忐忑不安就变成了慌张。结束了出入审查,太英夹在人群里走出大门。这时候,她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包围着,不停地向四周张望。到处都是拖着旅行箱的人,看到他们,太英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哦!我的东西!”
    太英慌慌张张地跑到咨询台,劈头盖脸地向咨询员打听:
    “我刚才走神了,忘了拿我的东西,再过去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跑到哪里去了呢……”
    “你是在找这个吗?”
    惊讶的太英连忙循声看去,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箱子在传送带上旋转时看到姓名标签才知道的。”
    太英接过男人递来的旅行箱,摘掉姓名标签。基柱看着太英,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容跟往常不一样,是那种近乎讨好的小心翼翼的笑。
    “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还在巴黎呢。”
    “都看到我了,还不知道吗?”
    “再也不去巴黎了吗?”
    “这跟你没关系,我先走了。”
    太英拉着旅行箱,正要往前走,基柱的叫声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我永远都不回去了,这是来自汉城的命令。”
    “是吗?那太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在巴黎见到你了,我还会再回去的。再见。”
    “跟我说几句话吧,一会儿就行。”
    “一会儿也好,时间长也好,我没什么话说。”
    太英斩钉截铁地说完,刚要转身,男人走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有话要说,只耽误你一会儿。”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没有心思听,也没有时间。放手!”
    在机场里,基柱纠缠了好长时间。两人正在争吵,这时承俊从一边走了过来。
    “我已经叫了车……”
    承俊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基柱,基柱不得已,只好松开太英的手。
    “如果你今天忙,那就明天见面吧。我看见了标签上的住址,你住在市政厅附近。我到那边找你,我们在市政厅门前见,两点钟。”
    “你随便吧,爱等就等。我是不会去的。”
    女人无情地说完了要说的话,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承俊看着这一切,不无尴尬地问道:
    “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现在?望着太英的背影,基柱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女人的身影。他嘻嘻笑着,调皮地回答说:
    “去见我的恋人。”
 

巴黎恋人
 
第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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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柱下了车,倚在商场一角拿出电话。他往商场里面看去,同时听见了电话铃声。不一会儿,他远远看到一个正在打点商场事务的女人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小姐,你这样堵在商场门口,男人们心里直发抖,还能进来买衣服吗?”
    “是基柱吗?你在哪儿?”
    听着姐姐焦急的声音,基柱往里看去,姐姐正站在商场中央四处环顾。看着日夜思念的身影,基柱感到火辣辣的心痛,于是向前迈了一步。
    “别调皮了,快出来。你在哪儿呢?”
    “你在哪儿呢?韩基柱?”
    “哦,我永远都在你的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基柱一边开玩笑,一边在橱窗上留下一个唇印。基惠从里面看见这一切,顿时惊呆了。基柱看着自己的唇印,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望着坐在商场茶几对面的弟弟,基惠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话也比往常多了起来。
    “你换了航班,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差点就走岔了。你好像瘦了?”
    “娃娃肉没有了就这样,你不用担心,伸出手来。”
    基惠把手藏到背后,笑呵呵地问道:
    “你又要搞什么恶作剧?”
    “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伸出手来,礼物!”
    基柱放在姐姐手里一个埃菲尔铁塔钥匙链。看着调皮的基柱,她的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是真心的吗?”
    “怎么了,不满意吗?”
    “你有别人需要送礼物吗?我家里有十几个呢。”
    “不满意,好,再伸出手来。”
    基惠顺从地张开手掌,嗔怪道:
    “你总是骗我,这样好玩是不是?”
    基柱把一支红色唇膏放在姐姐的手心里。
    “你这是干什么?要我擦吗?”
    “当然了,姐姐你现在还很性感呢。以前不也总是擦口红吗?”
    “现在再擦这种东西,人们会说我不知羞耻。胃伤着了没有?每天都按时吃饭吗?”
    “你别问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基柱回答得颇不耐烦,站起来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父亲在哪儿?在家还是公司?”
    “父亲今天出差去日本了,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两年没见面的儿子好不容易回国,父亲却出差了?为什么非要赶在今天?这是生意上的事,基柱也能理解,只是心里的失落感却难以抑制。
    “和崔理事一起吗?”
    “嗯,不是故意去的,那边突然来了电话,父亲也是无奈。”
    “父亲的一等功臣仍然是崔理事。你不用安慰我,难道我还会期待父亲来接我吗?他可是个大忙人。”
    “是啊,你能这样想就好。你在巴黎就没交个女朋友吗?”
    听姐姐问起女朋友的事,基柱忽然愣了一下。女朋友,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浮现在脑海里的为什么是那个女人?不是承景,而是姜太英这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我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
    基柱说完,饶有兴趣地笑了笑。基惠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终于回家了。太英把沉重的旅行箱放在脚下,久久注视着阔别已久的家。就是这样看一看,她的心里已经很高兴了。过了一会儿,她正要按门铃,突然听到呜呜的汽笛声,她猛然回头。
    “太英啊,不是这儿,在那边呢。”
    男人摘下了眼镜,不是别人,正是太英的叔叔。也许是许久不见的缘故,连叔叔的面孔都觉得亲切。
    “叔叔!您还好吧?怎么站在外边?”
    “我来接你啊。听说巴黎的水土不好,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大有精神?”
    叔叔下了车,胡乱地拉起旅行箱,就把太英往车里推。他赶着太英要去的地方并不是眼前的家。
    “快走吧。”
    “走?去哪儿?”
    “啊,回家呗。”
    “我们家就在这儿,还要去哪儿?”
    叔叔把固执的太英推进汽车,嘴里不停地唠叨着:
    “那个房子租出去了,事先没跟你说,对不起啊。房子太大,水费、电费、煤气费都太贵了。”
    太英稀里糊涂地上了车,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好的房子竟然租出去了,那这车又是怎么回事?
    “这车是怎么回事?新买的吗?”
    “关于车的事以后再说,快走吧。”
    不一会儿,叔叔的汽车就把心慌意乱的太英载到了她的新家。
    叔叔把太英带到了位于月亮村①的家,而且还是个阁楼。从走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开始,太英就感觉很不舒服。当她亲眼看到新家时,那种心情真的难以形容。
    ——————————
    ①是穷苦人家聚居的地方,位于山坡上面,位置很高,看月亮也显得很大,因而得名月亮村.
   
   
    “好好的房子租出去,现在却住在这种地方?”
    叔叔把旅行箱扔在一边,走向站在平板床旁边的太英。
    “先进去看看吧。里面很安静,真的不错。我跟小健两个住那所房子实在太大了,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住那么大的房子实在是浪费,太浪费了。像我这样有思想的文化人应该率先实践。”
    “那总归是我跟父亲住了多年的房子啊。”
    叔叔一屁股坐在平板床上,大声喊道:
    “我不过是租出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卖掉。反正已经这样了!进去。”
    看着叔叔的样子,太英叹了口气,走进了积木般的房子。看着狭窄的室内空间,太英更是手足无措。她连鞋也不脱,只是打量着房子,突然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衣角,低头一看,是堂弟小健正在跟她打招呼:
    “你回来了?”
    虽说家里变成这个样子,但是看着小健乌黑发亮的眼睛,太英仍然感觉很亲切,她收起了噘起的嘴巴,高声说道:
    ”哦?小健?你怎么不好好说话?”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过得还好吗?”
    “你们学校的老师是老太太吗?怎么用这种语气说话?”
    “因为他懂事早。”
    “也难怪,跟这样的父亲生活在一起,谁也不能不变样。”太英终于把这话咽了下去,抚摩着小健的头。
    “丢掉一些吧,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太英脱了鞋走进房间,她先去了盛放父亲遗物的房间:走进父亲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摆放的满满的录像带,还有那些陈旧的电影海报和胶卷也在向她致意。她小心翼翼地逐个抚摸.当她的手碰到父亲的照片时,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太英轻轻笑了.跟父亲的照片打着招呼。
    “我都想死你了。你等急了吧?”
    太英拜过父亲,半夜时分又来到父亲的房间,打开了心爱的录音机,房间里响起了乐师在巴黎街头演奏小提琴的声音。太英沉浸在音乐声中,慢慢地打量着父亲拍摄于片场的照片。
    “我寄来的磁带您都听过了吗?这是‘姜太英巴黎之行见闻录’的最后一集。现在您的心愿实现了吧?我实现了您的愿望,去了巴黎,到过好多好多地方。”
    望着父亲的遗像,太英说话十分温柔,就像面对着真人。
    “我是替您去巴黎的。对了,这个您也该看看吧?这里是蒙马特,这个是位于小山坡上的教堂,这是您曾经去过的圣米歇尔大街……我也去看过了。”
    一边展示着那些一次成像的照片,一边向父亲解释,泪水潸潸而落,模糊了太英的视线。如果能够再次看见父亲在片场聚精会神拍电影的身影,那该有多好啊。太英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发现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摄影机包。打开一看,太英嘴里发出压抑的呻吟声。没了!父亲遗留下来的摄影机没有了!正在这时,叔叔进来了,太英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起叔叔:
    “摄影机哪儿去了?摄影机包为什么是空的?”
    “哦?这个?我……我收起来了。不过,你应该给我辛苦费才对。你寄给我的磁带,我都保存得很好,都仔细放给大哥听了。”
    尽管他说得理直气壮,却还是悄悄避开了太英的视线。其中定有蹊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摄影机到底在哪儿?”
    “瞒……瞒着你?摄影机?哈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叔叔慌张地滚动着眼珠,把视线转向了小健。小健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开口说道:
    “为什么冲我使眼色?你还是实话实说吧。”
    “什么?小健啊,你说什么?”
    太英急忙问道。小健一把甩开了父亲想要堵住自己嘴巴的手。
    “你为什么总是说谎?摄影机不是藏在车里吗?”
 


巴黎恋人
 
第八章 不要让我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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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在这里?你没去巴黎吗?”
    基柱轮番打量着职员和太英,太英感觉很狼狈。
    “你也看见了,我遇到了麻烦。”
    “这里解决不了问题,你到总部去找社长讲理吧!”
    听职员说什么社长之类,基柱和承俊略微迟疑片刻。社长分明就在这里。
    “可是,你这人……”
    太英正想抬高嗓音,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望着身边的基柱。
    “哦,你说过你也是卖车的。你能帮我个忙吗?”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CD汽车总部。基柱几乎是被太英一路牵着走过来,他尴尬地看着旁边的太英。
    “你让我帮你的忙,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你刚才没听见吗?那个男人不是让我去找社长讲理吗?”
    “所以,你就真的去见社长?”
    “是的!不要专拣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眼来蒙骗顾客!他到底是怎么管理的,竟然让手下去抢夺人家的东西!”
    基柱无可奈何地望着太英。太英撇撇嘴心想:“你以为我真会那样做吗?”
    "你怕什么,我也只是想想而已。难道社长会出来见我吗?我只是想让你站在我身边帮我长长威风罢了。一个女人单独来这种地方,总会受到轻视的。如果你愿意帮助我,那自然更好。我什么也不懂,跟我相比,对汽车有所了解的人出面不是更好吗?多用点儿难懂的词语,还有专业术语,记住了吗?”
    “早知如此,我就该认真接受新职员培训了。”
    基柱独自嘀咕。太英不再理会他.自己走在前面。
    "不要害怕,自信一点儿,理直气壮。‘加油!’,说啊,‘加油!”’
    “加……加油!”
    “领带很贵吧?这个必须得露出来。哦,这还像那么回事。走吧,加油!”
    “加……加油!”
    太英走在前面,承俊啼笑皆非地看着她,然后走到基柱身边。
    “难道你真要跟她一起去?啊,等一下,等一下!大哥,万一别人认出你,你打算怎么办?”
    “哦,这里除了理事谁还认识我?只要你装糊涂就行了。”
    基柱调皮地耸了耸肩,跟在太英身后。年纪稍大的门卫认出他来,刚要向他问好,他却使了个眼色,眼疾手快的门卫立即作罢,只是脸上却充满了疑惑。跟在昂首阔步的太英身后,基柱微笑不语。继微服私访之后,好像又要发生一件有趣的事情。
    等了几十分钟,好不容易轮到太英。然而自从迈进咨询室,一切都不如意。
    “只要把拖欠的车款还上,就可以把摄影机还给我了吧?这不就完了吗?”
    “必须把车收回来才行。分期付款必须每个月源源不断地交款,可现在姜弼普先生行踪不明,那就需要担保人来支付这笔钱。如果交不上,还是会扣押……”
    “太不像话了,这又不是我的车,我也没有为他做担保。”
    太英打断了职员的话,生硬地呵斥着,用手指戳了戳旁边基柱的腰。但他还是静静地坐着。这家伙,平时不是挺能周旋吗!
    “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你就是担保人。按照国家法律,当然要扣押你的财产。”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摄影机又不是姜弼普先生的,那是我的!”
    太英使眼色要基柱帮忙,可是基柱只顾坐在那里喝咖啡。怎么回事,难道男人的嘴巴被封住了?
    “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听懂?解决方法我都跟你讲过了。下一位还在等着呢。”
    “不行,把摄影机还给我。”
    “这小姐可真是的!”
    基柱眼看着他们争吵,最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个,我觉得……”
    “这里不需要您的想法,第三者不要参与。”
    职员话音刚落,基柱立即闭上嘴巴。
    “那好吧。”
    太英走出咨询室,气喘吁吁地发着牢骚。又不是木头,堂堂男子汉竟连这点忙都帮不上!
    “你的嘴巴被封住了?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平时你不是最擅长跟别人讲理吗?我那么给你使眼色,你也看不出来。天啊!”
    “你不是只让我站在你身边吗?再说那人说得句句在理啊。”
    “你现在到底替谁说话?我怎么会要你帮忙呢?”
    “现在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找到你叔叔了。”
    “这谁不知道?可是一个人要是故意躲起来,到哪里能找得到?”
    “要不就退而求其次,尽快把钱的问题解决。”
    看来这男人真要故意把人气死。
    “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天啊,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我走了!”
    太英甩开大步走了。基柱飞快地赶上,制止了想要跟自己打招呼的门卫,一把抓住太英:
    “其实……我认识社长。”
    “认识?”
    “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你开玩笑吧?刚才怎么不说你认识社长?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我也在这个公司工作。”
    “什么?那你刚才还一直不说话?不,我越听越生气。在这家公司工作的人哪有不认识社长的?”
    “这倒也是……”
    太英说得的确有道理,但他现在又无法说明自己的身份。基柱郁闷极了,绞尽脑汁思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笔在太英的手腕上写下自己的电话。
    “我的名片还没印出来,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需要我帮忙,就给我打电话吧。”
    “我要是有时间给你打电话,还不如去找我叔叔呢。尽管没帮什么忙,但还是谢谢你跟我一起来。”
    “那么,短期之内你还会留在汉城,对吗?”
    “只好这样喽。”
    太英没有留下继续说话的余地,风也似的离开了。目送太英的背影消失,基柱又回到顾客咨询室。“我知道顾客咨询室是由金理事负责的,看来今天要拜托他了。”
   
    太英坐在地铁列车的椅子上,仔细看着写在手腕上的电话号码。浓重的笔迹十分刺眼,她想抹掉,却终于没有动。
    “我的皮肤很敏感的,怎么偏偏写在这里呢。既然他也在那里工作,为什么不早说,哪怕在旁边帮帮我也行啊。”
    太英嘀咕个没完没了,不知不觉变成了对叔叔的抱怨。
    “叔叔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张嘴闭嘴都是谎话……”
    等一等,谎话,张嘴闭嘴都是谎话?
    “我不过是租出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卖掉。”
    太英想起叔叔说过的话,猛然起身,脸色变得苍白。
    “我的天啊!”
    太阳落山了,太英走在昏暗的月亮村胡同,胸前捧着一棵用绳子捆住根须的树苗。树苗远比看着更重,太英的额头上渗满了汗水。她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叔叔偷偷卖掉了珍藏着太英和父杀美好回忆的房子。现在的她连气都生不出来了,能从老房子要回她跟父亲一起栽种的樱桃树,已经是万幸了。此时此刻,太英也只好这样想。
    回到叔叔家里,太英先找洒水器。树苗插在院子中央,太英蹲在地上给树苗浇水。本来以为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回到家里一看,她的心里顿时被什么堵住了。
    “樱桃树呀,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可是你该怎么办呢?把你种在哪儿合适呢?”
    太英环顾庭院四周,周围都是水泥地面,根本就没有小树的容身之地。一切都是那么凄凉,庭院、世界、姜太英的心灵,一切的一切。录音机还握在手里。
    “突然之间,一切都荒芜了。我的心情也像这棵樱桃树一样,因为被人连根拔起而摇摆不定,走到哪里都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没有什么可以依靠,没有人跟我说话?爸爸,我就这样留在汉城行吗?我想再去巴黎,我要找回摄影机,找回我们的家……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三十岁、四十岁,那时我又该怎么办呢?”
    握在手中的录音机掉在地上,她的眼角红了,泪水仿佛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太英咬紧牙关,赶紧抬头闭上眼睛。如果流下眼泪,或者坐在地上痛哭一场,心里也许会痛快许多,但她不能这样。如果哭过一次,她就会喜欢上这种方式。一旦养成了习惯,即使碰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哭个不停。也许哭过之后,泪水就像决堤的海水倾泻而下,再也抑制不住了:
    许久之后,太英回到房间:小健大概是哭累了睡着了,脸蛋也是脏兮兮的。太英轻轻抚摩小健的头发,打了个国际长途。
    “阳美吗?是我呀。”
    “姐姐?路上顺利吧?什么时候回来?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儿紫菜和海带,还有……”
    “对不起,我大概去不成了。本想祭完父亲就回巴黎,不料又出了点儿事。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帮我把行李寄回来?”
   
    农场里的犬吠此起彼伏。基柱朝着声音走去,看见飞舞在空中的圆盘和捕捉圆盘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小家伙嘴里叼着圆盘扑进拍手喝彩的男人怀里。基柱看见父亲笑得很灿烂。
    “哎哟,太棒了!小家伙!哈哈哈!”
    早在几年之前,范洙就开始为他们家饲养宠物了,基柱跟他打了个招呼,便朝韩会长走过去。韩会长明明听见了儿子的脚步声,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您看起来很精神。”
    "回来了?”
    尽管自己远道而来,但他并不奢望父子之间温暖的重逢。父亲一如既往地冷淡,基柱脸上布满了阴云。
    “我们两年没见面了,听您说话却像仅仅分别了两个小时。”
    “如果今天不来,也许你根本就见不着我。玩了这么久,现在该做点儿事情了。”
    “我没有玩儿。”
    “你是说出租汽车吗?大老远地跑到巴黎,难道连这个也做不成吗?从星期一开始,你穿戴整齐到公司上班。对于喝饱了洋墨水的人,下面的人会用两种眼光看你,要么能力超群,要么就是花花公子。”
    “现在您仍然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吗?”
    “不是有色眼镜,这是事实。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机关算尽好不容易赢得的出租汽车合同,在父亲看来却不如吃顿饭那么有价值。父亲把视线转向饲养场。
    “范洙呀。”
    “是,会长。”
    “好好饲养它们,天气越来越热了,每天夜里出来看一次,免得它们中暑。”
    “是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您不用担心。”
    韩会长心满意足地看着饲养员把狗带走,然后甩了甩手看着基柱。
    “现在你还讨厌狗吗?”
    基柱面无表情的脸就是答案。
    “你怎么没一个地方像我?你先走吧,听说又有新品种,我想看一眼。”
    “我等您。”
    “见过面就行了。你先走吧。”
    “我等您,父亲。”
    “那随你吧。”
    望着父亲头也不回匆匆离去的背影,基柱长长地叹了口气。父亲从来都是这样。即使自认为做得很出色的事,可在父亲看来从来都不算什么。是啊,从小到大,基柱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称赞。今年他已经33岁了,父亲从来没有对他表示过赞赏。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点儿时间,秀赫找个座位坐好,把行李放在脚下,开始四处张望:再坚持一会儿就到韩国了,回到韩国,就可以见到太英了。想到这里,他立刻站起身来,把放在角落里的提包拿了起来。这是那个在毕加乐街头做生意的女孩交给他的提包,连同太英的地址。
    “哦,我不能这样做。”
    他一边受着良心的谴责,一边痛快地打开提包。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闹钟,闹钟的样子很特别,他好奇地碰了碰,天啊,“嗨,小姐!”闹钟竟然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秀赫赶紧关上闹钟,重新放回提包,然后逐一检查太英的物品。书脊上写着五个大字,“姜太英的书”。“真像她的性格”,秀赫在心里默默想着,轻轻地翻着书。突然,一张纸从书里掉了出来。
    秀赫迟疑片刻,然后打开纸片来看,原来是太英的信手涂鸦。到处乱涂乱画,横一笔竖一笔,果然是姜太英的作风。想到这里,秀赫笑了。
    “贝贵提长条面包,哇!”
    “我真想吃白菜泡菜、萝卜泡菜、水泡菜、大葱泡菜!”
    “好饿呀,困死了困死了困死了!”
    “小家伙,真的好可爱!”
    秀赫笑着把纸翻过来,在角落里发现了重重的笔迹。
    “那个男人,品着葡萄酒看老电影。深夜里独自欣赏老电影的人是浪漫而……嗯……孤独的人。他怀念的是……初恋?初吻?”
    瞬间,笑容从秀赫脸上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在仁川机场下了飞机,秀赫径直向太英家走去。费了好长时间,他才拖着提包和旅行箱爬上阁楼,他几乎把行李扔在了地上。看着地址一路打听,这才勉强找到这里,不过好像不大对头,秀赫心里有些担忧。
    “对不起,请问有人吗?没有人吗?喂,太英,姜太英!”
    大门关着,里面不见人影。秀赫环视四周,看见挂在晾衣绳上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那是太英常穿的衣服。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猛然回头,有个小家伙正抬头望着自己。
    “请问您是哪位?”
    “你是谁?”
    “是我先问你的。”
    机敏的回答和闪烁的眼眸,仿佛并不陌生。
    “小家伙,很机灵嘛。我是来找姜太英的,你认识她吗?”
    “你和太英姐姐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哦,我们是恋人关系。你呢,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的关系亲密到足以知道她有没有恋人,叔叔,你不是她的恋人吧?”
    秀赫多少有些尴尬,他用笑容掩饰自己的谎言,低头看着小家伙的眼睛。
    “哈,哈哈哈。你这小家伙,说话语气就跟姜太英一模一样。你一定是姜太英的弟弟,对不对?哦?太英去哪儿了?”
 
巴黎恋人
 
第八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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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英拖着无力的双腿爬上陡峭的阁楼,也不知道今天到底走了多少路。从叔叔开办的那个奇怪公司再到室内赛马场,到处都找遍了,连叔叔的影子也没找到。此时此刻,太英真想大哭一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上了阁楼,当她看见和小健坐在一起的男人时,吓了一跳。她很快就发现了鼓槌映出的长长的影子,表情立刻明朗起来。
    “秀赫!”
    “嗨,小姐!”
    很快,秀赫就把带来的旅行箱搬进了房间。太英接过沉重的旅行箱,责怪起了阳美。
    “放下吧。死丫头,我让她寄过来,她竟然让你用手提着?”
    “是我主动要带的,找个借口看看你。”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太英连忙道谢。秀赫看着太英,说道:
    “你跟你父亲长得真像。”
    太英惊讶地回过头去,秀赫正在观看父亲的照片。
    “早知道会拜见岳父大人,我应该穿西装的,要不要回去换套衣服再来?”
    “不,不,你现在已经很好看了。还没吃饭吧?早知道你来,我就到市场上买些吃的回来了。稍等一会儿。”
    太英正要出去,秀赫桀骜不逊地说道:
    “喂,姜太英,我只给你十分钟,赶快回来。你知道‘七碟桌’吧?饭、汤、熟菜、生菜、烧烤、酱肉,还有什么,反正就吃这个。”
    “什么,七碟桌?你说什么呀?”
    太英在平板床上烤起了五花肉,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在房间。
    “家政课上经常打瞌睡,所以我也只会做这个。尽管没准备什么好东西,但还是希望你吃得可口。”
    “啊,没准备什么好东西,我怎么能吃得可口呢。真是,根本没什么吃的,不是没什么好吃的。”
    话虽这么说,秀赫用生菜卷起五花肉,大块大块地往嘴里塞。
    “你是暂时回来吗?”
    “不,长期:现在你得对我负责了,因为我是追随你回来的。”
    “如果每个喜欢我追随我回来的男人都要我负责,我早就儿女成群了。”
    太英开着玩笑婉言谢绝,秀赫也以玩笑回应:
    “你知道吗,女人太能装蒜就没劲了。其实你并不算漂亮,学历也一般,年纪又大,而且最根本的你还没有钱。像我这样出色的男人,你不可能遇上第二个!”
    “你这不是在我柔弱的胸口上钉钉子吗?”
    “柔弱的胸口?是瘦小的胸口吧?”
    太英被秀赫油腻腻的玩笑惊呆了,赶紧捂住小健的耳朵。
    “喂!有小孩子在这儿呢。”
    “啊,这个破村子怎么这么吵,小舅子都没法学习了吧。”
    秀赫端起酒杯,小健举起可乐杯,“咣当”,两人碰了一下杯。
    “是啊。姐姐,你看见了吗?大哥买来花盆种上的。”
    太英回头一看,樱桃树已经栽进了花盆。太英惊讶地望着秀赫。
    “哦,植树节的时候我试着玩过一次。”
    秀赫修理得很好,每片叶子都变得平平整整。太英惊诧无语,不禁嘟哝道:
    “这……这棵树……”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说谢谢我吧?我们之间还用说这种话吗?
    我就当做你说了。”
    看着调皮的秀赫,太英鼻子酸酸地说道: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树根有没有伤到?应该培上一些腐土,啊,还得加点水。”
    秀赫觉得不可思议,立刻就皱起了眉。
    吃光了五花肉,又喝了杯茶,秀赫起身要走。太英出去送秀赫。走出胡同口,有一家经常去买东西的小超市。下山的路上,秀赫老是回头打量太英,仿佛要把她看穿。
    “怎么了?你怎么老是看我?”
    “因为你不看我。”
    太英不好意思地发着牢骚,秀赫看看太英,说道:
    “我很想你,所以一直看你。”
    “哦,阳美还好吧?我回来的时候都没跟她见上一面。”
    “你不在,她很无聊。”
    “你不在,她会觉得更无聊。阳美非常爱听你敲鼓。”
    秀赫好像对阳美的话题不感兴趣,紧接着说起了别的话题。
    “哦,你为什么不回巴黎了?你的脸色好像也不大好,出什么事了吗?”
    太英立刻耷拉下了肩膀。
    “我叔叔出了点儿事,为了处理这些问题,我都快要累死了。”
    “你这丫头,既然出了这种事,你就应该早点儿告诉我。详细说来听听,我帮你解决。”
    “以后吧,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已经很踏实了。对了,见过你舅舅了吗?”
    “没有,还没有。你呢,你见过我舅舅了吗?”
    太英想起汽车代理店发生的事情,便含糊地敷衍着:
    “哦,我出了点儿事,偶尔看见了他,在巴黎也是这样。”
    “我回国的事,你要对我舅舅保密。要是被我妈妈和外公知道,那可就糟了。”
    “我这个人最不擅长保守秘密了。”
    秀赫停下脚步,看着太英。他久久地凝视太英,一反平时的调皮,认真说道:
    “我在韩国没有朋友,除了你,所以你不能让我孤独。”
    秀赫明显感觉到太英望着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惜,到达汽车站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了会儿往来穿梭的汽车,然后转身朝向汽车站牌。秀赫的手指在站牌上移动,最后停在平仓洞。“妈妈”,他在心底呼唤,把视线投向远处驶来的汽车。“我要不要去平仓洞看看?”
    秀赫在幽幽的黑暗中等待良久。手里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出舅舅的名字。他稍做迟疑,把手机放回口袋。这时,他看见了远处的车灯。秀赫赶快躲到围墙下,看见一个女人从车里走出来。女人优雅地下车,走到大门前?只看见这样一个动作,他的心里就酸溜溜的。
    “妈妈……妈妈越来越漂亮了。”
    基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她只停留片刻,便回家去了。秀赫缓缓走出围墙外,站在路中央,仰望着熄灯的家。这个家从未给过他温暖。
    基惠沿着院子里的台阶向上走着,突然感觉到什么,便停下了脚步。仿佛有一道目光始终追随在身后。莫名其妙的感觉牵引着她,又走回到大门前,开门向外看,一个人影也没有。看来是错觉,基惠苦笑着回家了。
   
    进入公司,人们就像海水被分开似的自动为他们让开道路。基柱和会长一起上班,人们都以炽热的眼神望着他。基柱毫不在意,全神贯注地跟父亲说话。
    “就职仪式定于本周举行,金秘书会把日程安排告诉你,你好好准备准备。”
    “简单地打个招呼就行了。我讨厌复杂烦琐的事。”
    “上司对下属平易近人跟被人忽视可不一样。越是年轻人越该如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父亲果断地下了命令,基柱皱起了眉头。父亲继续说他要说的话。
    “文议员听说你回来了,想见见你。”
    “短期之内我的日程会安排得很紧。”
    “他家的女儿长大了。两家人迟早要见上一面。”
    什么女儿,什么两家人,基柱看出父亲的心思,冷冷地回答道:
    “不要白白浪费时间。”
    “你不要随便订下其他约会。”
    父亲昂首挺胸地走开了。基柱和承俊一起上了电梯。
 
巴黎恋人
 
第八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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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楼催交房租的房东在楼梯下面走远了。太英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用力地按了按额头,来到电话机旁。无论如何,必须筹到钱才行,总不能带着小健流落街头。
    太英翻开电话号码本,逐一看着朋友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吸了口气,拿起了话筒。打它几十个电话,总会有一个帮得上忙的朋友。太英心里本来是这样想的,然而直到最后一页,她的守护天使仍未现身。太英脸上布满了愁云。当她翻开最后一页时,文允儿的名字映入眼帘。这个冷淡而可恶的女人是她的高中同学,太英无力的手举起话筒,按下了本子上面的电话号码。
    “哎哟,本来我是不打算跟你联系的,可是谁叫你最有钱了。”太英心想,“啊,喂?是允儿吗?我是太英啊。”
    话筒那边传来女人尖锐的嗓音。
    “谁?”
    “太英,姜太英,去巴黎的那个。”
    “巴黎?哦,你去巴黎了吗?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听着允儿冷淡而盛气凌人的语气,太英鼓起勇气说道:
    “好久不见了,我有事要找你。在电话里说不大方便,我想见见你。”
    “现在有点儿事,晚上见吧。以前我们聚会的地方,你知道吧。我约了几个朋友在那里见面,她们看见你也会很高兴的。”
    想到有钱人家的儿女们经常出入的弘大①附近的俱乐部,太英不禁皱起了眉头。①弘益大学。
    “那里有点不方便,我们单独见面行吗?”
    “我没时间。你想说什么,如果着急就在电话里说吧。”
    “我……这个……我想跟你借点儿钱。”
    “是吗?那就更应该来了。这种问题不更应该面对面谈吗?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你不要有压力,过来吧。”
    “好吧,一会儿见……”
    太英还没说完,电话就啪的一声挂断了。实在不喜欢那种地方,太应这样想着放下了话筒。突然,她看见了韩基柱的名字,还有他的手机号码。
    “既然留下了电话号码……那就打一次吧。有什么不可以的?今天已经打了几十个电话了。啊,喂?我是姜太英……”
    “我知道,你一直不跟我联系,我还以为你自己都解决了呢。”
    太英正为不知说什么而紧张,门吱扭一声开了,秀赫走了进来。
    “太英啊,我们一起玩儿!”
    “嘘!嘘!是的,是的,我在听着呢。”
    太英用眼神示意秀赫安静,集中精神听电话那边说话。
    “现在我出不去,你最好能到我这儿来。”
    “好,我这就过去。哦,六点钟?好的,好,是的。”
    “喂,我来找你玩儿,你有事吗?”
    秀赫跟着太英出来,不停地追问。
    “哎呀.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嘛。我帮你解决。”
    “我知道你有能耐,不过今天你还是稍微忍忍吧。我先干干净净地把事情处理完,然后用三十张A4纸向你报告,嗯?”
    太英正要转身出去,秀赫抓住她的肩膀。
    “我跟你一起去,行吗?”
    “我说过没事了。”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去找谁。我解决不了的事情,他能帮你解决?”
    “哦,也许吧。”
    秀赫的眉毛差点儿挑上了天。
    “啊,真是急死我了,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个家伙,为别人的女人办事?到底是谁,我问你到底是谁!”
    “哦……这个……好,我知道了。对了……我先走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健回来后,你先陪他玩会儿。拜托了,我走了。”
    没时间跟他争论,太英大步跑开了。
    一个男人在公司门前等待太英,见她一到,就带她进了会议室。太英小心翼翼地走进基柱的办公室,基柱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你迟到了十分钟。”
    “路上有点儿塞车。”
    会议室比想像中的更宽敞,无形之中让太英倍感压力。看着坐在这里的韩基柱,她的心情更加微妙。看来基柱很有权势,并且与这里的生硬氛围很协调,想着想着,太英不由得胆怯起来。她悄悄走到办公桌旁,迟疑着坐上了桌角。
    “会议室真宽敞。我以前就有预感,看来你的职位真的很高。”
    “办公室的楼层的确很高。你找到你叔叔了吗?”
    “没有,还没找到,所以我才来找你的。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告诉你电话就是为了帮助你。你说吧。”
    听基柱说要帮助自己,太英又有了精神,赶紧问道:
    “据说在规定期限内交不上钱的话,抵押物就要被拍卖。”
    “是啊,怎么了?”
    “能……能不能延长期限?或者,不管你采取什么方法,请你千万不要拍卖我的摄影机。一找到工作,我立刻就把分期付款的债还上。”
    基柱左思右想,怎么也理解不了太英。自从接完太英的电话说需要自己帮忙,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明明有更容易的方法,你为什么绕弯子呢?在尼斯的时候,我分明已经答应要报答你。你只要接受我给你的酬金,一切不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吗?”
    “我说过了,我不愿意。”
    “我知道,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跟你一样想不通。我之所以答应去尼斯,并不是为了钱,是我心里……愿意去的。我的这份心意,你认为值多少钱?”
    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处境,可她竟然还苦守着那份自尊!这个女人也真够劲!
    “自尊并不能解决问题。”
    “总比拿钱来解决要好。”
    “这是解决问题的最便捷最迅速的途径。”
    “不是还有别的方法吗?”
    “比如说呢?”
    “以前你不是说过你认识社长吗?我求你办的事情,如果你办不到,那就请你帮我引见一下社长。我直接求他。”
    基柱的眼睛里闪烁着火花。
    “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你说吧。”
    “什么?”
    “你说的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
    “我就是这个公司的社长!”
    “你说什么?”
    “我是GD汽车公司的社长!”
    望着男人得意扬扬的样子,太英忍不住扑哧笑了。
    “你笑什么?”
    “太过分了。我知道你的职位一定很高,不过社长也太过分了吧。你的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在我看来,顶多不过是个理事……”
    基柱抓过太英的手腕,不由分说便拉着她往外走去。出了会议室,太英不知所措地跟在基柱身后。走廊上遇见的公司职员个个表情怪异,但他们说出来的话却是一模一样。
    “您好,社长!”
    “社长,您来了?”
    太英稀里糊涂地跟着基柱向职员们致意,听到“社长”这几个字眼,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了。天啊!被基柱一路拖来的太英停下脚步,大步走在前面的基柱回头看她。他真的是社长?他就是韩国一流的GD汽车公司的社长?她真想掐一把自己的脸蛋,看看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
    “你……你真的是社长?”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天啊!太英惊讶极了,仿佛撕破喉咙似的高声喊道:
    “行了!既然你是社长,为什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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